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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宁二十三年秋,重阳宫内的海棠树上压了一头落败的树叶。
天阴沉沉的,寒风吹落间枯叶便落了一地,窸窸窣窣的都掩在了宋楚安的裙摆之下。
今日朝堂上闹的沸沸扬扬,户部尚书宋长风被革了职,其长子宋庭因为父请命被流放,次子因贪赃当下便被护林军拖出去砍了头。
宋楚安呆立在枯树下,精致的面庞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长长的睫羽下垂,一行轻泪便悄无声息地滑落到了手背上。
“娘娘。”宫女春来不禁出声唤了她一声,眸中满是担忧。
宋楚安不为所动,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落过泪了,白云苍狗世事无常,这一瞬间她似乎也不知倒底是在为谁哭泣,是为她死去的兄长还是被囚禁的父亲,亦或是为自己潦草的一生。
宋楚安十四岁入宫,到如今才不过两个年头,她们宋家便从权臣变成了人人皆可欺压的阶下囚。
“春来,本宫为你安排了一个偏僻差事,待我死后你便出宫去老太妃身边伺候,她那样和善的人自然是不会为难你的。”
宋楚安话音平稳的听不出任何异常,像是往常同春来说话一般,不紧不慢地替她安排着身后之事。
春来闻言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匍匐地跪在宋楚安身旁:“奴婢哪儿都不去,奴婢跟着娘娘这么多年,早就暗下发誓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
宋楚安看着跪在一旁的春来,心底瞬间涌上了一股说不出的情绪,打她到宋家时便是春来一直陪在身边,她没有亲姐妹早就把春来当成了亲姐姐一般。
往事似洪水般倾泻,宋楚安终是伸出手来,于心不忍想要扶起春来,可是还未等她走到春来面前,胸腔间却是先聚起了一股热意,紧接着腹间传来绞痛,双腿发软间便瘫倒在了地面上。
春来看到这副情形被吓了一大跳,顾不得脸上的泪痕连滚带爬到宋楚安身边,大声哭喊着:“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太医!奴婢这就去宣太医!”
宋楚安捂着胸口鲜血猛然喷出,腥甜的味道让她垂垂闭上眼帘。
宋楚安突然想到了今日膳房里送来的东西,可她不明白,明明昨日皇帝还来同她讲过,宋家的事情祸及不到后妃,她依旧是宫里的淑妃娘娘。
宋楚安双腿发软,大脑空白间只能感受到五脏六腑的钻疼。她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耳边却能依稀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可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头皮便传来一阵剧痛。
有人狠狠地拽住了她的头发似乎在说些什么,可身上的剧痛让宋楚安没有了意识,唯剩下鼻尖能隐隐闻到身旁人身上熟悉的熏香。
这宫内终还是有人不肯放过她。
宋楚安强撑着最后一口气
“春来……”
“活下去……”
身子沉沉的下坠,周边是漆黑一片,宋楚安的意识开始模糊不清,她……这是要死了吗?
耳边的声响逐渐消失殆尽,她挣扎着想要睁开眼来,天光里一个小娃娃出生了,还未在母亲身边养到六岁便被道士一句“只怕小姐命格同二公子相克”送到了乡下庄子上,小娃娃只好与奶妈相依为命,寒冬腊月里奶妈又为了给她讨口饭吃被活活冻死。
奶妈死后她被接回了家中,可还未等她将家中的亲人熟知一二,又被送到了宫中成了淑妃。
宋楚安这一辈子从出生起便从未好生活过一日,至此误入宫门,家破人亡。
“来人啊,淑妃娘娘服毒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