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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昨夜一役,众人心中皆是惧凉参半,先前嚷着要替主除害的沈似真,从昨夜起,也再没了先前的冲劲儿,虽无言语,可立场却已然明了。
霍隐屋外的院子里,师兄妹俩人对立而坐,月谌衣已替纣罗诊治完毕,他往茶杯里投了只药蛊,入水而化。
月谌衣将茶杯推向纣罗:“你体内有圣蛊,不论伤得多重,都能自愈无碍,只需当心有心者的挑拨,不被触怒失控,方可解走火入魔一难。”
“师兄,从昨夜起,你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是有右护法的消息了吗?”她这个师兄啊,对任何事情都泰然自若,唯独与他师傅有关的事上总是魂不守舍。
“嗯,”月谌衣颔首道,“昨夜我御蛊时,竟久违地感应到了师傅的灵蛊,同许多年前,师傅第一次教我御蛊时的感应相同,仿佛师傅就在我身边一样。”
“如此说来,右护法定然在江南!这是好事啊!你找了你师傅这么多年,很快就能见到她了,怎么你反而还闷闷不乐的呢?”
“我、我不敢”月谌衣语气稍显沉重,“这么多年,我的蛊术都尚无精进,我怕师傅会对我失望。”
“右护法若是见到你现在这副样子,那才叫失望呢!右护法堂堂苍冥里二冥主,天之骄女!这辈子都未曾把头低下来过,就差把傲气两个字贴脸上了,可却教出这么一个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徒弟,你说她气不气?”纣罗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随即端起茶杯将蛊水一饮而尽。
“唔,好腥呐!”她皱眉将哕,“你所谓的尚无精进,只不过是因为姑姑不让你杀人而已,若无此阻碍,其蛊术可担得起天下第一之名,这可是经我师傅江欲楼之口验证过的!”
“师叔那是框你呢,我从未杀过人,师叔又从何验证?”月谌衣舒了口气,这些日子以来,两人的情绪都紧绷着,眼下几句说笑,也算是把心上栓着的弦给放下了。
这时霍隐小跑着赶来:“姐姐!”
见纣罗身边坐着月谌衣,便毕恭毕敬的躬了躬身子:“少冥主。”
月谌衣浅笑着回应:“不用这般生分,你随纣罗唤我师兄就好。”
“你怎么来了?还跑得这么急,”纣罗喊道,“过来坐下。”
“姐姐,先前你们不是商量着,要带族民们离开这儿吗?邱大哥已经有些眉目了,说让我带你去看看。”
“小公子是从邱宗主那儿过来的?”月谌衣试探性的问。
“正是!”
“哦,挺好的。”月谌衣终是没好意思问,只没头没脑的搭了这么句腔。
“啊?”霍隐表示尚未接收到师兄的信号。
见月谌衣神色闪过一丝紧张,纣罗忍俊不禁,险些笑出了声,还是头一回看到月谌衣这副模样,她扭头问道:“邱鸩言那个妹妹,恢复得怎么样?”
“邱姐姐已然无碍了,就是感觉她好像不太开心,我想,会不会是因为被困地宫,受了尸蛉的惊吓呢?”霍隐打开茶壶盖,凑近嗅了嗅茶香。
纣罗站起身:“带我们去找邱鸩言。”
“姐姐,你好歹让我喝一口嘛。”霍隐一脸可怜相,抓着茶壶不撒手。
纣罗又把那盖子盖上,随即拎起整个茶壶,往霍隐怀里一塞:“那就边走边喝。”
一高耸入云的石壁前,以邱鸩言为首的一行人正仰着头望着石壁上空,试图能看到头。
纣罗远远便看到了邱鸩言身旁站着的过风,她止了步,冲月谌衣说道:“师兄,邱鸩言身边那个护卫过风你晚些若得空,替我查看一下他的伤势吧。”
月谌衣看着那人脖颈间缠绕着的纱布,问:“替你?怎么回事?”
“我先前一时失手,割裂了他的喉骨,如今命是保住了,但是他的声音”恐怕没法恢复完了。
“纣罗,邱宗主于我们有恩,那夜你虽不省,却尚有意识,他为救你身中一箭你不会不知,你行事怎能如此不顾恩仇呢?”月谌衣语气稍显厉色。
纣罗嘟了嘟嘴,她就知道会这样,她这个师兄在姑姑的教授濡染下,嫉恶如仇恩怨分明,对她这样恩仇不分的行为,是会说教一番的,此事她确实无理,便也不多言,耐心听教咯。
渐近,月谌衣喊道:“邱宗主。”
闻言,邱鸩言回之一揖:“少冥主。”
“我先前竟不知,纣罗伤了你的护卫,我又害二小姐受了那么重的伤,于情于理我都——”
邱鸩言截住他的话:“少冥主言重了,是我这护卫处事不当,圣女不过是替我管教了一番,至于舍妹,她一心想闯荡江湖,吃点苦头,也能让她知道,涉身江湖,便死生难料,此番若是能让她乖乖回家,我这个做兄长的,也能放心了,”为转话题,邱鸩言把身边的过风推到跟前,“劳烦少冥主和小公子看看,我这护卫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月谌衣和霍隐将过风拉到一旁,纣罗也仰起脖子望了望那石壁之上,白雾缭绕,让她看不到顶。
“过风该不会是从上面下来的吧?”她问。
“不错,过风说这里是江南的一处断崖,而极雾谷终年散着浓雾,所以就算是站在断崖处往下看极雾谷,也只会浓雾遮目,只觉深不见底不敢探测,我想这便是这么多年来,极雾谷都未曾被世人发现的原因。”
“有理,”纣罗点头称是,“霍隐说你有眉目了,是什么法子?”
地宫已经烧毁,所以没法通过地宫回到地面上,就算没有被烧毁,经月谌衣说,从那废弃了的供庙走下去也有好长好长的一段石阶,顾及到失了双腿的姑娘们,也没法让她们攀上那一层层石阶,所以若说要离开极雾谷,便只能在这断崖处想法子了。
邱鸩言从身后拿出来一个小东西递了过去:“喏。”
“风车?”纣罗不解。
“对,我们只需在断崖处做一个很大很大的风车,在风车上绑上两根足够长的绳子,再转动大风车,就能把这里的族民,一个一个送上去。”说完,邱鸩言吹了一下风车,使其转动显效。
“绳子?”纣罗还是没明白,难道要把族民们捆起来绑在绳子上吗?
“不知道圣女有没有荡过秋千?”
纣罗恍悟,原来是这样,将木板固定在绳子上,再将族民放上木板,这时再转动大风车,木板上的人便能回到地面上。
“可你这风车哪来的?”她问。
“适才等你们来的时候,偷闲做了一个,此事我已让人着手去办了,圣女不必忧心了。”
纣罗这才接过风车,轻声道:“谢谢。”
“圣女何以致谢?”
“日后东窗事发,江南无主,我身为霍家儿女,自是要替他们收拾摊子的,极雾谷所属江南,她们也是江南的子民。”
邱鸩言将满目的柔情,递进那双忧郁的眼睛:“纣罗,我所做所行,皆是为你。”
纣罗被那双眼睛看得心烦意乱,她只得岔了话题:“那、那我们怎么上去啊?”
岂料邱鸩言却贴近一步,伸手揽住了纣罗的腰:“冒犯了。”
随即,邱鸩言轻功一现腾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