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九泉心里骂娘,恨不能手撕李拜天,但他不能这么做。
这是渣姐亲笔,哪怕只是简单的一行字,也足以充当保护符了。
没人可以在【人】的地盘动渣姐的人,夏家不行,旭日城也不行。
渣姐是院长的代言人,他们都是依赖渣姐的手段,才能在这个世界生存。
很好,很好,这书院上到渣姐,下到李拜天,都把他当成小卡拉米,丝毫不把他放在眼中。
他的确是不能直接动李拜天,但旭日城内诡谲,要是这家伙在城中乱跑,撞破了某些东西,死了也怨不得谁。
届时他还能趁机敲渣姐一笔。
夏九泉不笑了:“都是一家人,我替两位小兄弟接风洗尘,族中不知多少青年才俊想瞻仰你们的风采,这个面子一定得给。”
李拜天点头,与江川并肩跟在夏九泉身后,前往城内的一座酒楼。
白面具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小子,此人对你恨之入骨,你多多刺激他,白爷需要他的负面情绪。”
李拜天秒拒绝:“不要,我不想帮一个骗子。”
白面具道:“这城池不对劲,白爷吸收一些情绪,你也能有些自保之力,白爷跟着你才有自由,不会害你的。”
李拜天想了想,对夏九泉问道:“夏城主,渣姐送夏家的礼物你喜欢不?”
夏九泉咬牙切齿:“喜欢。”
李拜天继续道:“噢对了,上次来我们骗了你,其实我不叫叶无道,我叫李拜天,这位是江川。”
夏九泉沉默,不回应。
李拜天能感受到白面具的兴奋,继续拉仇恨:“在下也是奉命行事,我知道渣姐送的东西肯定不简单,夏城主应该不会为难我吧?”
夏九泉:“不会。”
一路尬聊,夏九泉老折磨了,他从没像今天这般如此烦一个人,太聒噪了,唧唧歪歪的,让他都无法集中注意力好好思考。
侍卫留在酒楼附近把守,一行人上楼。
酒楼名为醉仙楼,一共七层,夏九泉带他们上的是第七层,最高规格。
踩踏楼梯时,李拜天眼前的景色变幻,木头台阶在他眼中变成了森森白骨,一层层白骨组成的阶梯,两端的扶手由人皮包裹,好不瘆人。
他头皮发麻,煎熬的踩过一层层阶梯,来到七层。
扭头看向身后台阶,一切又恢复原状,他松了口气。
白面具问道:“你怎么不继续刺激他了?”
李拜天莫名烦躁:“闭嘴!”
……
八仙桌上,各色佳肴。
这一桌菜式让李拜天明白什么叫做丰盛,什么叫做有钱人的午餐。
因为桌案的空间有限,三十六个大餐盘摆满一桌后,伙计依旧乐此不疲的上菜。
采用堆叠的形式,在餐盘上再摞餐盘,菜肴呈螺旋式上升。
足足花费一个时辰,总共两百零六道美味佳肴上齐,餐盘叠放堆积起来的高度足有一人高。
江川都看傻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奢靡的饭局。
什么家庭,一顿饭上两百零六道菜?
但他知道,这种菜肯定是不能大快朵颐的,万一不小心把餐盘碰倒,惹得主人不快,平白失了礼数。
他只能默默在最角落的餐盘里扒拉两块肉,送入口中。
根据伙计介绍,这块肉叫女品红,肉质粉红,宛若少女。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名字引起江川不适,吃了那两块肉后,他就再没动过筷子。
李拜天看着这些菜肴的摆放,这次他没看到幻觉,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些餐盘的摆放组合看起来很像一个面露娇羞的少女。
他晃了晃脑袋,不过是一堆餐盘而已,怎么可能从中看出娇羞呢,应该是自己太紧张了。
“哈哈哈,两位小兄弟,当日不辞而别,可是让我伤心许久,没想到咱们缘分未绝,今日得见,不醉不归!”
夏家家主夏九流带着族中一干小辈前来,哈哈大笑道。
那笑声之爽朗,不明真相者只怕会觉得其是一位豁达之人。
“哪里,上次走的匆忙,这次特来赔罪。”
李拜天起身抱拳,很是恭敬。
目光在一众小辈身上扫过,都是熟面孔,大小姐夏霜,二小姐夏冰雹,还有夏剑,夏流两兄弟,都是嫡系血脉。
夏冰雹相较于上次相见,气色虚了不少,脸色很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反倒是夏剑夏流两兄弟一改之前的二世祖做派,龙行虎步,双眼炯炯有神,光是往那一站,便生龙活虎。
这些人大变样,短短几日不见,在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
“来来来,坐于我身旁。”
夏九流非常亲昵,让李拜天坐于身旁,又招来几名艳丽女子作陪。
一时之间,酒楼内莺歌燕舞,好不欢乐。
夏九流:“上次小兄弟去二神山,可曾有收获?”
李拜天摇头:“不曾。”
“那可知夏卫国的行踪?”
“不知道。”
“这次你们过来,渣姐可有吩咐什么?”
“不曾吩咐。”
李拜天一问三不知,夏家小辈立刻就怒了。
夏剑一拍桌子,起身怒叱:“你这家伙怎么和父亲说话的,酒水一口不喝,肉一口不吃,话是一句不答,你莫不是看不起我夏家!”
他的左瞳泛起一丝妖异血红,换做旁人与之对视会心生惊惧,但李拜天泰然自若,他看过的恐怖场面多了,一只红色眼珠算不了什么。
但他也立刻明白夏雪被挖走的眼珠去哪了,被移植到这夏剑身上。
那么另一块被挖走的骨骼,应该就移植到夏流的身上。
这两兄弟的变化,想来是因为移植的缘故。
李拜天敲了敲桌子:“我乃正一书院长老,论辈分与你叔父称兄道弟,长辈说话,哪有小辈插嘴的份,夏家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
夏九流怒斥一声:“就是,怎么和你李叔说话呢,赶紧给你李叔敬酒,赔罪!”
一切都非常自然,水到渠成的赔罪。
但李拜天捕捉到其中的不正常,他好像被这父子做局了,为的就是让他喝酒。
在他眼里,那杯中物猩红一片,刺鼻异常,腥臭的令人作呕,所以他才一直搪塞,不动筷子,也不喝酒。
可现在夏剑冒犯了他,夏九流对他示好,让夏剑向他赔罪,他没办法再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端起酒杯。
人家在自己的地盘,做局跟吃饭一样简单,有的是办法让他喝酒。
李拜天看了看杯中血水,摒气,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