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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鲁文依照苏黎的计划,带着王氏二祖给的令牌,五日来,不间歇御空赶路,回到了陵川。
只是,他回到王氏后,第一时间,却不是持令牌去见王氏大祖,而是去见了自己的母亲。
“阿妈,我我见到皮皮了!”
“皮皮?”
见自己的儿子莫名的挂了泪珠,汪秀英待要出言询问发生了何事,却不料儿子竟突然提到了他那个儿时玩伴。
而在听到“皮皮”这个名字时,一时间,往事一幕幕,亦是划过她心头,不禁有些怅然。
“皮皮,他还活着?”汪秀英慈祥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
鲁文擦了擦泪花,抽了抽鼻子,点头,道:“是的,阿妈,皮皮还活着,他没死,他定下了一条计谋,可将我们母子救出这个地方。”
“十六年了,他还活着,挺好,这十六年来,他过得好吗?”
此时,汪秀英关心的,却不是儿子要如何将她救出去,她关心的,是皮皮这十六年来过得可好。
对她而言,她双腿已废,人已年迈,没几年可活,对自己的生死早已看淡。
十六年来,让她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儿子。
她总是觉得,若不是因为她,那她的儿子又岂会甘居于王氏,如一条不会吠的狗,受王氏众人欺辱。
说到底,她觉得都是她自己拖累了儿子,基于此,曾有好几次,她都想着了结自己,让儿子不再受束缚。
只是每次当她下定决心时,儿子似乎都有所察觉,阻止了她,言语开导于她。
于是,每次她们母子二人都是相拥而泣。
如今,再次听到皮皮这个名字,她心中却又多了一丝牵挂,那个儿时,与她的儿子一起调皮捣蛋的孩童,他那娇小稚嫩的脸蛋在她脑海中浮现。
“皮皮,他可还好?”清秀英再次问自己的儿子。
“阿妈放心,皮皮一切都好,只是”说到这里,鲁文想起了苏黎那一头白发,却不知是否该说与母亲知道。
“他怎么了?”
汪秀英神色有些着急,如母亲般,像是得知自己的孩子遭遇不测,带着忧色。
“他”
鲁文微微犹豫,最终还是如实说道:“他头发白了,一头白发!”
“什么?”
汪秀英难以置信,露出一抹悲痛:“他才多大年纪,竟已是一头白发?”
她紧紧抓着儿子的手,道:“儿子,你快与为娘仔细说说,他这十六年都经历了什么,为何会少年白了头?”
“阿妈,你且不要着急,皮皮虽然头发白了,但他这些年过得安稳,倒没甚变故,既然阿妈问起,那儿子便与你说来”
当下,鲁文坐在母亲身旁,一字一句开口,将苏黎这十六年的种过往一一说与自己的母亲。
当然,他所说的这些,也都是苏黎告诉他的。
“没曾想,这孩子也是幸运,竟能刨地而出,捡回一条性命,上天垂怜,好,好啊!”
听完鲁文叙说后,汪秀英难得高兴笑了出来,十六年来,她从未有过如今日一般的欣喜。
鲁文此时泪水已干,在给母亲讲述完苏黎这十六年的经历后,他又向母亲交代了关于苏黎和他的谋划,且让母亲安心。
吱嘎!
良久,矮小破旧木屋的门板打开。
鲁文走了出来,背上背着像是一个大包裹般的物事,用破布盖着,让人难以看清是何物。
“母亲,你且先委屈委屈,儿子先将你送到一个安的地方。”
看了看屋内那破旧木床上的木偶一眼,鲁文随手将门关上,随着一阵破空呼声,他背着母亲,快速离开了王氏。
另一边,话头说回长顺镖局。
“杀!”
“荡平贼窝,一血前耻!”
随着姜兴平一声令下,一时间,近百名身着赤红长袍的“赤云弟子”齐齐杀向长顺镖局,感杀声响彻四周。
“呵,来得好!”
长顺镖局大门处,苏黎但见前方众赤云弟子杀来,不怒反喜。
只见他身体缓缓退入院中,同时挥了挥手,示意身旁众人也退回来。
“公子,接下来我等,如何应对?”
见对方如此阵势,长顺镖局众兄弟此时不由头皮发麻,真要让对方冲杀进来,那还不把他们碾成肉泥?
一时间,众兄弟齐齐看着苏黎,等他拿主意。
“如何应对?”
然而,苏黎笑意却愈发浓重,看向身边众兄弟,吐出了三个字:“搬椅子!”
“搬椅子?”
众兄弟甚为不解,如此紧要关头,搬椅子来御敌?
“公子,这搬椅子,是何说道?”
刀疤向来心直口快,当下便开口,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当然,这也是众兄弟共同的疑问。
“搬椅子还要何说道?自然是搬来坐!”
苏黎没好气的回应刀疤,甚至还催促道:“兄弟们,赶紧去搬椅子坐下,好戏要来了,今朝错过,保不准以后可没有如此精彩的好戏了,你等还不快些?”
说完,却不知林浩何时,已将他平日里躺的那张木椅搬到了场中,他顺势便躺了上去。
有些对苏黎甚为狂热的家伙,此时已是各自搬来椅子,坐于苏黎身后不远处。
而有些兄弟,此时却是拿不定主意,甚是不解,大敌当前,公子非但不安排迎敌,还要求众兄弟坐下看戏?
看什么戏?他们不知。
刀疤再次开口:“公子,我等此刻不是该想着如何迎敌吗?怎的还要搬椅子坐下?”
“你要站着?”
苏黎白了他一眼,说道:“我长顺镖局剑阵已成,岂会惧这些乌合之众?”
说着,他再次瞪了刀疤一眼:“让你搬张椅子坐下,你却扭扭捏捏,问东问西,莫不是对本公子没有信心,对我长顺镖局的剑阵没有信心?”
“如此,你不必坐下了,这场好戏已登场,你便站着看吧!”
刀疤有些无助的挠了挠头,只是苏黎已放话,让他站着,他也只好站着,孤零零的。
至于其他兄弟,在苏黎将话语讲明白时,恍然中想到己方有着剑阵依仗,一瞬间便动作飞快,搬来椅子坐下。
“杀!”
姜兴平领着众人,御空而起,杀入长顺镖局大院中。
只是,陡然间,以姜兴平为首,众人动作竟齐齐一滞,睁大双眼,但见大院内,以苏黎为首,长顺镖局十几人,除却那个身材高大,脸上有着两道刀疤的长毛怪外,其余人员,此时竟都悠闲的坐在椅子上,饶有意味的看着他们,仿佛在说:快点,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对方那眼神,那笑容,似嘲弄、似戏谑、似期待就是没有恐惧。
“这群贼子在做甚?”
“如此悠闲?像是设了圈套,要戏耍我等?”
“呵,圈套?实力面前,任何诡计都无济于事!”
“莫不是面对我等,心下惊恐,得了失心疯?”
“”
近百人的队伍,此时神色各异,有错愕,有疑惑,有愤怒,有不解
当然,还有自负和不屑。
对于此等情形,姜兴平目光灼灼,心下虽也有些不解和疑惑,不知对方在玩什么花样,但他坚信实力为尊。
“哼!故弄玄虚!”
当下,冷哼一声后,姜兴平朗声道:“诸位,可莫要被唬住,与我一齐动手,冲杀,诛灭此处贼人!”
“杀!”
众人齐声吼着,气势不可谓不大,向苏黎等人直扑而来。
“起!”
然而也就这时,但见苏黎握了握掌心那枚小小玉剑,嘴角微微一勾,张口吐出一个“起”字。
咻咻咻
霎时,陡然间,无数剑意,自大院各方咻咻升起,悉数向空中众人斩来。
噗噗噗!
片刻间,空中便下起了血雨,一名名身着赤红长袍的“赤云弟子”被剑意斩落,尸体重重摔到下方地上,发出阵阵轰鸣。
“失策了!”
坐在下方,血雨不仅落到身上,甚至还有被尸体砸的风险,苏黎懊悔的叹了一声失策,赶紧吩咐手下众人,将椅子搬到广场另一边。
当当当
院中剑意四起,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所有人措手不及,纷纷运转修为,祭出法宝。
或抵挡,或闪避。
而也就片刻间,近百人的队伍,竟已损失了近三十人。
不过这还没完,剑意并未停下,像是无穷不尽,不断自院子各自升起,收割着空中的生命。
“好强的剑阵!”
一群人中,纵使是修为最高深的姜兴平,但他此时亦是吃力无比,甚至身上还挂了彩,多了几道剑伤。
当然,这些许剑伤,对他而言,无甚大碍,只是些皮外伤,并不致命。
原本,在剑阵启动,那无数剑意升起的瞬间,他心里便生出了不祥之感,知道中了对方圈套,入了剑阵之中。
若那时他们就此退去,虽也会有死伤,但至少不会如此刻这般损失惨重。
只是,他向来心高气傲。
退?
万万不可能。
“嗯?”
“找到你了!”
原来,自深知陷入对方剑阵后,他在一边抵挡和闪避剑意的同时,却是时刻凝神注意着院中,那一道道剑意升起之处,寻找源头。
又一次躲过一道剑意后,他突然目光一亮,死死的盯着一个方向。
那里是一处不显眼的角落,不巧,却正是一处阵基,被他给寻到了。
既然发现了阵基,那接下来便好办,只要将其摧毁,那这剑阵自然也就破了。
“王兄,你可还好?”当下,心中有了主意后,他便缓缓向一边的王远衡挪了过去。
“我倒是无碍,只是”
抵挡着剑意的同时,王远衡扫了扫下方那一具具尸体,那些人中,有赤云宗的,也有他王氏的。
片刻间损失便如此惨重,他心中很不是滋味,道:“此剑阵凶猛,以我等之力,实不能破之,要不如此,姜兄,我等还是先行退”
他本欲说先行退去,却不料那“退”字刚出口,便被姜兴平打断。
姜兴平嘴角一扬,冷哼一声,道:“退?我姜某人可从不知退为何物!”
说着,他脸上更是多了一抹自信,话锋更是一转,道:“王兄,姜某已寻得一处阵眼,只要毁之,此阵可破!”
咻咻咻!
剑意自耳边划过,王远衡歪了歪头,像是黑暗中看到了曙光,神色一喜,道:“如此,姜兄,那我等还不速速动手,毁了那阵眼?”
姜兴平道:“姜某正有此打算,这才特意来找王兄,也是想让王兄为姜某护法,毕竟既是阵眼,对方不可能没有准备。”
“姜兄且安心去毁那阵眼,王某定护你不被侵扰,但请姜兄务必要快,毕竟此阵凶猛,保不齐会发生何种意外!”
“如此,你我这便动手!”
二人说定,当即,便不再顾其它,王远衡掩护着姜兴平,向那阵基所在的角落,直冲而去。
“姜兄,你且安心破阵,王某为你挡住这些剑意!”
二人临近阵基,此处剑意却甚为浓烈,在王远衡的掩护下,姜兴平手中捏起法诀,整个人浑身升起赤焰,如同一个火人般,向那阵基攻去。
“呵!倒是不赖,竟能发现阵基所在。”
远处,苏黎坐在椅子上,眼见对方要毁了阵基,他不仅不急,反而还有一丝期待。
轰!
临近阵基,姜兴平内心已掩不住狂喜。
“破!”
但见他赤焰般的手掌抬起,向那阵基便是一轰,狰狞大笑:“给我破,哈哈哈啊”
轰隆一声,他的笑声一停,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惨叫。
他此时瞳孔睁大,心下大骇,神色更是变得极为惊恐,身子第一时间暴退。
咻咻!
噗呲!
一道极为凌厉的剑意突兀划过,在他左边脸颊上留下一道可怖剑伤,鲜血汩汩流淌。
“退,快退!”
姜兴平速度极快,话音落下,眨眼间,他便已自王远衡身侧消失,退到长顺镖局大院外。
当然,王远衡动作也不慢,瞬息之间,没待姜兴平站定,紧跟着,他便也逃了出来。
至于其他人,他们早就有了惬意,此时见两位领头的都退走了,便也纷纷退走,各自逃命。
“逃啊!”
血雨还在下着,尸体在落下,却不知有多少人比较幸运,能侥幸逃得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