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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林浩连斩两人,却是将王远义吓破了胆。
苏黎缓缓迈步,林浩、刀疤、瘦猴等跟在他身侧。
几个缓缓逼近王远义,却不料此时一道人影闪过,挡在王远义身前。
“你”
待看清对方的瞬间,苏黎整个人一震,微微颤抖,难以置信。
但见此人高高的鼻子,刀削般的脸庞,头发浓而黑,让他有些熟悉之感,像是儿时的某一个玩伴。
他脑海中闪过儿时一幕幕,几人一起捉迷藏,抓泥鳅的情形。
“蚊子,是你吗?”
苏黎声音有些颤抖,似激动、高兴、兴奋,却又有些难名的哀伤。
十六年前,那场横祸之后,他侥幸没死,从残石败土中爬了出来,只是,映入他眼帘的,是农田毁了,村庄毁了,父母、亲人、邻居、玩伴,所有的都没了,只留下他一人。
其后,他被一个老头带走,给了他一把剑,每天盯着他练剑,而他这一练,便是十六年。
那老头好酒,朝夕相处下,久而久之,他亦是染上了酒瘾,就连他身上装酒的白玉葫芦,也是从老头那里顺来的。
他曾询问过那老头,那场横祸,除他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活了下来。
而那老头则说道:“老夫路过时,除你之外,再无他人,想来,再无生还者了吧!”
十六年来,他已然接受了现实。
而如今,儿时最亲密的玩伴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他竟发现自己哽咽了。
“你?”
王远文死死的盯着苏黎,听得对方竟叫出了自己的乳名,他亦是双目圆睁,亦是觉得眼前这个白发男子甚为熟悉。
良久,虽有些不确定,但王远文还是开口问道:“你是,皮皮?”
苏黎点头,面色激动:“你真是蚊子?”
十六年了,没曾想二人竟是以这种方式相见,纵有千言万语,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当下,确定对方身份后,二人却是来了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该死的家奴,废物,你这是做甚?”
而也就这时,一边,王远义却是神色一厉,呵道:“还不赶紧动手,杀了他们,助本少离开?”
“嗯?”
“家奴?”
“废物?”
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苏黎拍了拍王远文肩头,其后却是神色一凛,看向一边的王远义,冷声道:“适才你称他什么?”
只是面对苏黎的目光,王远义虽心里发颤,但他好歹也是陵川王氏少爷,被称天骄,向来只有他怒斥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让人欺负到头上来过?
“哼,本少与自家的家奴说话,与尔等何干?”
说着,他更是狠狠的瞪了王远文一眼,道:“好你个家奴,还不快动手,莫不是要勾结外人谋害本少?”
“好胆,在本公子面前,竟敢羞辱本公子的朋友”
自己儿时的玩伴成了别人的家奴,被对方呼来唤去?
苏黎不由看了看王远文,虽不知对方这十六年来经历了什么,但仅凭王远义此时的态度,他可以想象得到,自己这个儿时玩伴,这十六年来定是寄人篱下,过不并不如意。
当然,眼下并不是详谈的时候,他目光凌厉,盯着王远义,道:“本公子向来仁慈,不愿造下杀孽,但如今,你竟对本公子的朋友呼来唤去,百般羞辱,本公子自饶你不得;纵然你是王氏天骄,今日也把性命给本公子留下吧!”
话音落下,苏黎便向林浩使了个眼色,林浩瞬间领会。
哐啷一声,银牙剑再次出鞘,剑光一闪,却是清风四剑第一剑使出,直取王远义。
“废物,你还愣着做甚?还不速速保护本少?”
早在此前,王远义便见识过林浩的厉害,他可不想继彭炳均、吕少炯、赵万洪三人后,死在林浩剑下的第四个亡魂。
因此,早在苏黎动杀心的那一瞬间,王远义便早有了动作,他身子登时凌空而起,手中铜尺一时间更是光芒大盛。
咚
银色剑光直接劈到那古朴铜尺上,发出一阵刺耳声响,王远义身子被震得登时倒退数仗,心下大骇,林浩的实力,竟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强上不少。
适才这一剑,竟是让他握尺的手麻痹不堪,五脏俱震。
咻!
又一声呼啸,王远义抬眼间,却是见林浩再次化为一道白光,持剑向他刺来,他不由瞳孔一缩,余光向另一边的王远文瞟去,却是想要求救。
然而,这一瞟,却是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只见王远文此时立于苏黎身侧,然没有出手之意,冷眼旁观。
“废物,你当真要勾结外人,谋害本少?”
相比于林浩带来的恐惧,王远义此时更多的,却是因为王远文带给他的愤怒。
“家奴,你可莫要忘了,你那个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废物,可还在我王氏手中,你莫不是要弃她性命于不顾?”
“你”
威胁的话语像是刺痛了王远文的神经,他面目胀红,咬着牙,张了张口,却是没发出任何声音,唯有一腔愤恨。
“怎的?你当真不顾那老废物的死活?”
不待王远文思索,王远义威胁的话语再次响起。
霎时,在林浩剑光落下的瞬间,但见王远文最终还是动了,他紧握长笛,身形跃起,快到极致。
叮!
但见林浩那剑光正要划过王远义咽喉,不曾想侧面王远文持长笛而至,叮的一声,长笛自一侧击到那银色剑身上,让那剑光歪了一歪。
噗!
“啊”
王远义惨叫,剑光虽没能划破他的咽喉,却是擦着他的胳膊而过,将他左臂齐齐斩下。
“与你那瘫痪在床的老废物一般,当真是废物,连本少都护不住,要你何用?”
鲜血喷涌,王远义捂着断臂处,面色发白,却是将一通怒火都发泄在王远文身上。
“蚊子,你这是做甚?”
苏黎抬了抬手,示意林浩暂且停手,而后颇为不解的看着王远文,这个儿时的玩伴,问道。
“我”
王远文满脸苦涩,张了张口,道:“我母亲在他们手中!”
“什么?汪大婶她还活着?”
王远文原本姓鲁,名为鲁文,苏黎口中的汪阿姨便是他的母亲,名叫汪秀英。
在苏黎儿时,鲁文一家与他们家是邻居,住在西坡山下的小村子里,两人自幼便一起打闹玩耍,时常串门。
鲁文的母亲汪秀英,有着一手好厨艺,沾了鲁文的光,苏黎儿时,时常到鲁文家中,一声声汪大婶地叫着,却是尝了不少美味。
而对于这两个孩子,汪秀英也颇为喜欢,每每她为鲁文做些什么好吃的时,却是有意无意连同苏黎也给做了一份。
十六年过去,汪大婶于他心中,却已是如母亲一般。
如今,得知这个如母亲般的人还活着,他内心自是欣喜,甚至激动得连眼眶都泛起了点点泪花。
虽不知他们母子二人这十六年经历了什么,又为何会身处王氏,甚至鲁文连姓都改了。
但好在他们都还活着,那便足够了。
“公子!”
苏黎身旁,瘦猴轻轻出声,自跟随苏黎以来,他还是首次见苏黎有如此情绪,甚至是失态。
在他印象中,苏黎一向云淡风轻,对任何事物都是漫不经心,颇为懒散,极少有如此情绪。
“蚊子,你且与我说来,汪大婶她是否真的还活着,还有,你们如何又会身在王氏?”
“皮皮,唉”
王远文张了张口,却又只是叹息一声,并未回答苏黎的话,神色间尽是无奈和苦涩。
苏黎见此,又哪里还不明白?
“哼,好一个王氏!”
他面色再次一凝,目露寒光,瞪着那断了一臂的王远义,本想再次示意林浩,让其将之就地格杀,可转念间,他却是冷静了下来。
若真就此取了对方性命,虽解了一时之气,但王氏必然震怒,那时,汪大婶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对于这个如母亲般的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弃她的安危于不顾。
于是,在这一瞬间,苏黎大脑飞快转动,一条条对策在他脑海不断闪过,他不停思索着,如何将汪大婶和鲁文从王氏安解救出来。
一息、两息
五息过去,苏黎心中便有了主意。
此时,只见他神色冷冽,对林浩吩咐道:“盯住他,莫让他逃了!”
当然,就是巅峰时期的王远义,也不可能在林浩剑下逃脱,更何况他现在还断了一臂。
“蚊子,你且过来,我有一计,可救你与汪大婶!”
“嗯?”
听得苏黎有法子能救母亲,王远文目光先是一亮,这十六年来,他每日煎熬,受尽羞辱,为的便是能将母亲救出。
只是眼下,他目光不由向王远义看了看,心念转动,面露忧色,却是有些迟疑。
作为儿时亲密的玩伴,苏黎自是心知他的担忧。
当下他便开口道:“放心,此间关键便在于他,在救出汪大婶前,我不会取他性命!”
见苏黎神色认真,不似作假,王远文当下也不再迟疑,迈步来到苏黎身边。
但见苏黎将手臂搭在王远文肩膀上,在他耳边低语,说着什么。
片刻后,王远文目光又是一亮,与苏黎对视了一眼,正是苏黎已将计策说完,二人对视一眼后,却是齐齐抬头,向王远义看去,皆露出一抹难以言明的神色。
“你”
见二人目光一齐看来,王远义心下有种不祥的预感,顾不得断臂处的疼痛,他厉声吼道:“你二人要做甚?密谋着要如何谋害本少?”
二人不语,却是那样看着他。
“你好啊,你个无耻的废物,叛徒,竟当真敢勾结外人,意图谋害本少,你当真不顾你那老废物的死活了?”王远义怒极,大吼着,如今,他能依靠的,便是用王远文的母亲来威胁了。
“动手,生擒!”
苏黎淡淡开口,对方的威胁,他二人此时却是未曾理会。
咻!
在苏黎话音落下的瞬间,林浩便动了。
王远义本就不是林浩的对手,更何况他此刻断了一臂,实力大打折扣。
虽有抵抗,但无济于事,仅片刻间,随着一道道剑光落下,只听得噗噗几声,王远义双腿上便多出了道道剑伤。
竟是被废了脚筋,瘫倒在地。
“啊!杀了我,王氏定不会放过尔等!”
“无耻的叛徒,家奴,竟敢叛主?”
“啊,求求你们,只要不杀我,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地上,王远义疼得翻来滚去,如一滩烂泥,不停的吼叫着。
这时,苏黎和王远文迈步走了过来,俯身看着他,居高临下,一脸嫌弃。
苏黎:“放心,本公子不会杀你,你这条烂命还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