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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不易佯装没有看懂,傻笑着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把花花起的直翻白眼。
倒是一旁把一切看在眼里的程小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高中三年,多少男生对她表达过爱意,那些小男孩自以为成熟的把戏她一清二楚,反而觉得幼稚。
反倒是在她心目中非常成熟的张不易,此时此刻的毫不遮掩的幼稚让她觉得真实又可爱。
小雪大胆的举起早餐,塞给了张不易,微微一笑,那额头散开的发梢被微风吹拂:“如果你喜欢吃,寒假回来我还给你做。那……我走了,祝你一路顺风。”
张不易这个老男人的心砰砰的跳了两下,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回答,只能心虚又木讷的点了两下脑袋。
小雪挥挥手,转身往出口去。
正当张不易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小雪忽然转身,快步冲上前来,微微踮脚,在张不易脸颊上像停泊的蝴蝶一样轻轻么了一口,随后掉头就跑,直到车站口,她才回头,大胆挥手高声呼喊:“不易,谢谢你!”
隔得距离很远。
但张不易依旧能看得清楚,小雪的脸很红,小雪的笑容很好看。
张不易啊张不易。
造孽啊。
不。
小雪这是啥都不懂,误把恩情当好感了,常年不见面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不易,你是不是傻啊,小雪都表达的这么明显了,这你不抱一下人家?那可是咱们高中多少男生的梦啊。”
“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我警告你啊,别装比啊。”
“喂,张不易!”
张不易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双手叉腰,一声短叹,正要说些什么,被花花直接捂住了嘴巴。
花花的表情仿佛在说,够了,这比已经装够了,别过了。
其实花花一点也不意外,甚至非常佩服自己这不易兄弟。
因为在他心里,张不易在男女这点事上是一窍不通或者是一点也不感兴趣的真君子柳下惠。
高中三年,班上即使不谈恋爱的也玩玩暗恋,就张不易个怪胎,不谈恋爱不搞暗恋不玩暧昧,连个情书都没见写过,校公认的圣人。
“你真的不喜欢程小雪啊?”
“她不是我要结婚的女人。”
花花一愣,他没听懂,可不影响他许久没回过神来,因为这一瞬间他感觉张不易有一种令人无法探清的深邃,这话,说的也太TM有魅力了吧。
县城离位于中昌的昌工大有四百多公里。
两人火车、公交来回折腾了四个多小时,才大包小包,满头大汗的站在了昌工大的学校门口。
酷暑炎热。
很多学生都有家长接送。
没有家长接送的妹子了,那身边好几个眼放绿光的学长,恨不得一个行李箱十个人抬。
而张不易这样的穷比男大学生身旁站着的,只有另一个打扮骚气的穷比男大学生。
现在应该是要先去录取专业所属院系的院招生办报道,注册学籍吧?张不易努力搜索了一下脑海里的记忆,隐约记得是这么个节奏。
“花花,走啊。我们去工管学院招生办。”张不易喊了一声花花,便提起行李往前走,走几步意识到身旁没人,只能停下,回头去找花花的身影。
哪成想,这家伙一张嘴巴跟向日葵一样开着,哈喇子飞流三千尺,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过往的学姐学妹们,看看这个白花花的大腿,望望那个一抖一抖的团团。
女大学生确实敢穿,热裤,短裙,抹胸,丝袜,吊带,各种火辣时尚的款式一应俱。
“不易,这,这不是大学,这……这是天堂啊。”花花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走啊,大哥。”
“再看一会儿,就看一会儿。”
“里面更多。”
“走,千万不能因为我耽误注册学籍,快,不易,扶我进去!”
张不易也记不太清位置在哪,在工管学院的行政大楼里转转悠悠,看到一个开着的会议室就凑了过去,探头看了一眼。
里面六七个年轻人翘着二郎腿坐在窗户下面聊天,有男有女,有说有笑,看着打扮应该是大二或者大三的学生。
张不易礼貌的敲了敲门,问道:“你好,问下院招生办往哪去啊?”
里面的聒噪声瞬间停了下来,几个人都朝张不易投来目光,用毫不遮掩又高高在上的目光随意的扫视着张不易的样貌与穿着。
其中坐在C位,一个留着短发,一米八多又有些壮硕的胖子表情最为轻蔑。
他们看张不易两人穿着地摊货、踩着杂牌鞋。
没人接,也没人送。
嗨,这不就是两个乡下地方来的土鳖新生么?
几人随即收回目光,竟自顾自的接着聊起天,一下房间里又说说笑笑的热闹了起来,好像张不易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似的。
但他们又时不时的用眼神和手指对张不易指指点点,说一句,哄笑一团。
嘲弄、戏谑、鄙夷,充斥在这几个人的举手抬足之间。
张不易太熟悉这些狗眼看人低的神态了。他知道这些人不是不懂礼貌,不是没有素质,只是真的从内心瞧不起他张不易而已。
这要是换了个老师或者有背景的新生站在这,保证他们一个一个笑如春风。
“算了算了,不易。我看他们好像是大二大三的,犯不着跟他们生气。走吧,去找别人问问。”花花不想惹事,拉着张不易要走。
算了?
走?又忍着?
不可能。
张不易想起自己数十年如一日看人眼色讨生活的苦日子,想起上辈子谁都能踩他一脚的憋屈,想起那些无穷无尽的环绕着自己的恶臭嘴脸,都不允许他这一世还能受这样的气。
“请问,这里是工管学院的大楼吗?!”张不易故意提高了音调,扯着嗓子大声吼问。
花花一下蒙了,猛地拉了几下张不易,小声嘀咕:“疯了吧你?干嘛啊。”
此时,房间里的说笑声也戛然而止。
里头,C位的胖子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歪着脑袋,猪蹄一样厚实的手指指着张不易,一副质问的语气喊道:“没见我们在忙么?你是什么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