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他们已经开始派人包围飓海关下的绝道出口了!”大船上,元婴老者手托罗盘,面色大变。“来得好快!他们知道咱们在这?”黑衣冷峻青年申服面色一凝。而对面的三眼少年却是斩钉截铁道:“快!把后面那些散修都拉过来!让他们顶在前面,吸引三洲修士的注意力!”元婴老者一惊,连忙道:“龚殿下所言极是!属下这就派人过去!”正要过去,却被那申服冷声阻止:“慢着!”“那些散修不过是些歪瓜裂枣,根本起不到吸引注意的作用,去了反倒是凭白让他们提防……我这里还有一些天雷子,待会他们出来,便立刻引动天雷子炸开!措不及防下,定会让他们损兵折将!”元婴老者一听,心中顿时极为赞同。只是目光却不由得迟疑地看向另一边的三眼少年。让他意外的是,三眼少年迟疑了下,竟出奇地点了点头:“那就听尊……申师弟的,眼下咱们能逃离此地才最为重要。”眼见三眼少年竟然没有唱反调,元婴老者松了一口气之余,也未多想,只道是对方识大体。连忙道:“属下这里也还有些‘血魔子’,属下这就去布置。”“一起吧!”申服沉声道:“埋伏下这些东西,他们若是没有提防之下,必然会乱了阵脚,咱们在这边的出口处趁机出手,只要能在第一时间击杀了任一元婴后期修士,咱们便有活着回去的机会!”“击杀元婴后期修士……”元婴老者迟疑了下,随后重重点头。前来北海洲的浩荡圣子队伍,如今仅剩下他们三个元婴修士。修为最高的便是第五圣子龚希音,乃是元婴中期。换做寻常修士,想要以弱胜强,击败元婴后期,那几乎不可能。但眼前的龚希音、申服俱是身为宗内圣子,得宗内九大传承,战力之高,远非一般修士能比拟。在第一时间内击杀元婴后期修士,虽然难度极大,但也并非全无可能。最大的问题在于,对方会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以及此次前来的三洲修士,是不是真的只有这么三位元婴后期。心中飞快思索。元婴老者却是连忙驾御大船,迅速便飞到了飓海关前的通道口。三人俯瞰着下方冰面与飓海关交汇处的一片化冻的海面。“待会三洲修士必然会从这里出来,他们必然要先做检查,咱们的手段务必要隐蔽一些!”申服沉声叮嘱道。元婴老者连忙点头。三眼少年面上似有不愉,令元婴老者不由得多看了眼,不过好在并未发作,也迅速地开始布置起了手段。大船上随同的金丹修士们也都纷纷出来,为三位元婴修士提供种种材料。之前四位圣子外出寻觅碧玉火桐,只带走了各自的元婴护道者,留下了一位元婴修士以及其他帮不上忙的金丹修士,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竟反倒救下了这些人的命。迅速布置了一会。元婴老者连忙再次取出罗盘,面色微凝:“好快!他们快到了!”“结阵!”申服低喝一声,三眼少年也连忙喊了一声。身后这些圣宗金丹修士们当即迅速靠拢,各自站立,手握一只绘制着特殊魔纹的阵旗。一时之间,这些金丹修士们的上空,竟也是有一道元婴中期左右的气息升腾起来。三眼少年迟疑了下,抬手一挥。一道无形大幕蓦然从他袖中飞出,压在了众人的上空。霎时间,所有人竟是直接消失在了原地。若有外人前来,便是一点气息都察觉不到。“这难道是龚殿下的‘无相无影罩’?果真不同凡响!”“闭嘴!”三眼少年不耐地呵斥了一声,目光紧盯着下方。元婴老者讪讪咧嘴笑了下。自讨了个没趣,却也不敢多说什么,感应到下方海水中传来的波动,连忙便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海面上。而申服亦是迅速调动着自己的法力,目光同样落在海面上。就在这时。原本微微波澜的海面,忽然间水浪翻滚。随即便有一道矮壮身影当先从下方飞了出来。那身影浑身肌肉饱满,穿着简陋的衣袍。身上赫然散发着一抹元婴后期的气息!飞身而出,神识肆无忌惮地扫荡着四周,却并未在附近察觉到什么威胁,随即大声朝着下方喊道:“我就说了吧。”“这里没什么危险,就是前面好像有些小虾米……”听到这矮壮修士的招呼,下方的水浪顿时更加波澜。很快。下方海水附近的冰面忽然爆开。一只半个小山大的机械兽从冰面下跃了出来。随后又有几只相似的机械兽从海底爬出。紧接着,这些机械兽的身上,陆续打开了一道舱门。一个个渺小的修士从舱门中飞了出来,手持各种奇怪的法器,似是在感应着什么。无相无影罩之下,看着这一幕的申服、三眼少年和元婴老者对视了一眼,随即申服没有丝毫迟疑,大喝一声:“动手!”话音未落。机械兽以及那些从机械兽中飞出的修士们四周,陡然间有数十颗天雷子露出真容!“不好!”那矮壮修士却是第一个察觉到了不对,面色骤变!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几乎是在察觉到问题的一瞬间,身上便爆开了澎湃的法力,迅速包裹住他以及周围的三洲修士。然而相比起天雷子的引爆速度,却还是差了一丝。轰!轰轰轰!尽管这些天雷子并未覆盖住所有人的范围,可爆炸溅起的冰雪形成了一道冰雪大瀑,还是在第一时间便将所有人都淹没了。而三眼少年的手段却也丝毫不逊,他从袖中抓住一个坛子。一把拍开坛封。顿时便有一头头无形无相的魔影从坛中飞出。察觉到三眼少年身上的摄人气息,纷纷惊惧后退。而察觉到不远处的浓郁血气,立时犹如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调转方向,疯狂朝着溅起的冰雪中飞去!而元婴老者布置下的手段也迅速呈现。无数血色魔童怪笑着飞入人群中!接连数道惨呼!“该死!是原始魔宗!”“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来这了!”三洲修士们纷纷从冰雪中飞出。然而早已准备好的三眼少年、申服以及元婴老者、结阵的金丹修士们却是早已蓄势待发,如今看到了机会,自是竭尽所能,痛下杀手!伴随着一阵起伏不止的巨大轰鸣声。三人只觉法力一时都有些接续不上,这才稍稍后退着停了下来。神识与目光俱是紧紧盯着溅起的冰雪大瀑。法力混乱、魔影、血影、怪笑声交叠在一起,一时竟是无从分辨。唯有天空中隐约浮起的一片乌云,让三人忍不住目露期待。天象如此,显然这一波竭尽全力的袭杀,已经有元婴存在陨落。却在这时。噔!冰雪大瀑之中,陡然间射出了九道极速的影子!三眼少年额上竖瞳猛然睁开,却发现竟是九支长矛!“退!”他连忙急声呼喊。然而神识一扫,却发现身旁的申服却是不知何时,已经退出了老远。“这……”三眼少年也来不及感到惊愕。下一息。砰!不远处骤然响起了一道闷响。数十位圣宗金丹修士树立的阵法,竟是未能挡下分毫,瞬间便被一矛射中,轰然如仙女散花一般炸开。旋即澎湃的法力劲气猛然一刷!那些金丹修士们便即纷纷坠落了下去。三眼少年瞳孔微缩!连忙急撤,暴怒道:“卫恩,你特么是不是看漏……”话音未落。嘭地一声。身旁不远处的元婴老者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便被一矛射爆!下一刻,老者爆开的身体中,陡然有一魔气四溢的元婴惊恐地飞了出来。“殿下!圣子!救……”砰!又是一矛!古朴的长矛射在了元婴身上,与那老者有九成相似的元婴脸上露出了一抹僵硬、不甘,随即瞬间爆开!“卫恩!”三眼少年低喝一声。却也来不及兔死狐悲,下一息,他只觉眼前一闪,接连数道长矛虚影朝他面门上射来。他猛然抛出了一道鬼脸盾牌抛了出去!噔噔噔!长矛与鬼脸盾牌碰撞,立时发出了一阵清越的金铁撞击之声。拦下了五道长矛之后,盾牌之上,鬼脸魔光迅速湮灭,坠落了下去。然而三眼少年却还是忍不住面露惊骇之色。“这涂毗洲修士怎么那么强!”他也曾与三洲修士交过手,素知绝大多数的三洲修士,斗法只能说是乏善可陈。其中尤以涂毗洲修士,最为平庸。虽说各部落的能力皆有不同,但攻伐手段极其单一,修行功法也太过简陋。使得其无论是根基还是斗法之能,也就和风临洲上的同阶散修差不多,说不定还不如。只是这一次遭遇的涂毗洲修士,虽然手段仍然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可这威力却是天壤之别。明明只是简单的几道长矛,却有种一力降十会的浑然。心中的震骇只是一闪即逝。三目之中,倒映出最后两道长矛的虚影。犹如追星赶月一般,带着一股无坚不摧的浑厚味道,朝他射来!“躲不开!”气机被锁定。三眼少年的心中,蓦然生出了这样的觉悟。极速思索,可一时之间,却也完全想不到该如何应对。正在这时。数道残影从他的身后飞出,迎向了那两道长矛。随后轰然与长矛相撞。砰砰砰!“法器?”看到这几道残影的模样,三眼少年不由一怔。旋即立刻便反应了过来。“是尊主!”他连忙抓住气机被破的空隙,迅速朝着申服飞去。两人迅速汇合。三眼少年这才有机会朝远处看去。但见那冰雪大瀑纷纷飞花,飘洒而落。也露出了其中的景象。一头巨大的披甲蛤蟆立在冰水混合的海面上。披甲蛤蟆的头上,立着两个元婴修士。其中一个气息略有起伏,笼罩在黑袍中,看不清模样。但见其手掌微微伸缩。四周的机械兽纷纷围来。另一位却是一个模样陌生的浑身长满了流脓疙瘩的大汉。身上的气息,赫然便是元婴圆满。而在两人旁边,蛤蟆的背上,则是铺满了一具具残缺的三洲修士尸身以及一些尚未消散的血色童子和魔影。即如方才第一个上岸的矮壮修士,也已经没了气息。显然申服三人之前的伏击,并非没有奏效。只是这次来的三洲修士中,却显然有更强的存在。浑身长着流脓疙瘩的大汉双眸充满了极致的愤怒,目光锐利无比,紧紧盯着幸存下来的申服以及三眼少年,张开长着黄黑牙齿的嘴巴,发出了一声暴怒的吼声:“给我死!”话音未落。他的手中却是再度凝出了一道长矛,奋力甩了过来!这一次,虽只有一道,可无论是申服还是三眼少年,却俱是面色狂变!“逃!”申服低喝一声。黑色袖袍一挥。积攒了许久的无数法器,乒铃乓啷迅速迎向了那长矛。同时头也不回地极速飞逃!三眼少年虽比申服境界高了一层,却也丝毫生不出迎战的念头。也是疯狂逃遁。嘭!!!无数法器汇拢的巨大爆炸声响彻了整个天际!……一艘由北往南极速飞行的铁船甲板上。“你说的倒也有道理,既然五行和冰能与我的剑道相合,那么风和雷应该也能融入剑道之中……”痴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对面,王魃盘坐在蒲团上。英郃、李应辅则是各自坐在一边。四周风雪如盖。四人中间却是烧着一红泥火炉,其上热着灵酒。以四人的境界,灵酒的冷热自是无有影响。只是大雪纷飞之时,三五知己围炉煮酒,交流着修行心得,闲谈着天地大势,却也不胜快意。王魃却是对痴剑说的另一件事颇为好奇:“皇极洲中,竟也有炼虚大能?”“那是自然。”痴剑牛饮了一壶灵酒,舌头伸出来,把沾在胡须上的酒水给舔干净,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叹息,随后道:“这位乃是皇极洲大乾朝的老祖宗,也不知道多大岁数,反正活得挺久了,也许都已经炼虚圆满了也说不定,不过也有人说他早就坐化了,说不准。”王魃闻言,却不由得好奇道:“我风临洲的原始魔宗,也有一位炼虚修士,不过不是说天地有缺,难以容纳炼虚层次的修士存在,为何还会有炼虚圆满修士在此界逗留?”痴剑闻言嗤笑了一声:“那还不简单,一个个为了苟活,什么办法想不出来?”“躲在特殊的秘境里,或是将自己的修为分成数份,全都压到了化神,又或者干脆把自己超出化神以上的修为封印,再或者干脆直接沉眠,有的是办法。”王魃闻言,也不禁摇头叹息:“天地残缺之势不改,纵是苟活,又有几分希望能够踏出这片天地?”“这……倒也未必。”痴剑不知想到了什么,迟疑了下,随后还是道:“我听说,这天地便如一个胎盘,时刻都在收缩、膨胀,一如呼吸吐纳一般,只不过这呼吸吐纳的周期却远比咱们修士要久远得多,动辄便是数千上万年,大乾朝中,昔日便有一位观星士曾言,这天地八千年一吸,每至吸时,天地灵气便充裕起来,即会引来修行盛世,八千年一呼,每至呼时,天地便气力耗尽,正是天地胎膜最为薄弱之时。”“若于此时引动飞升之劫,只要渡劫成功,也许便有机会受到上界牵引,飞升而去。”王魃和英郃、李应辅三人闻言,不由得俱是面面相觑。随后王魃忍不住感叹道:“倒是从未听说过有这般的说法。”“也只是有这么个说法而已,在大乾朝,知道的人也不多。”“而且说得也有些问题,最近的八千年,一万六千年,天地间的灵气可是一直在跌落,哪有什么修行盛世。”痴剑摇摇头。随后皱眉想了想:“不过说起来,如今距离观星士所言的八千年一呼,如今倒也仅有个三四十年的时间了。”“三四十年……”王魃若有所思。三四十年,万象宗或许已经飞上了天空,远离了大洪水。只是他的心中也略有些忧虑。人终究不可能永远活在天上。一旦真的飞上了天空,修炼资源没了补充,便只能坐吃山空。更何况万象宗那么多的修士。纵是宗内准备得再多,可分到每个人的手上,也终究有限。这种情况下,便是他再有能力,想要修炼提升,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宗主他们或许早有对策吧,只是我也该早作准备才行。”趁着还未上天,抓紧一切时间、机会,努力提升自己。最好是在上天之前,能将自己的修为提升到元婴境界。“回宗之后,看来得好好闭关才行了。”王魃心中暗道。正说着话。端着酒壶痛饮的痴剑忽然一愣,脸上露出了一抹兴奋的神色:“哈,有人在斗法?我先瞧瞧去!”说罢,便即丢下酒壶,麻利地起身,直接飞出了铁船,迅速往前方飞去。王魃一愣,不过随即便举起了酒杯,抿了一口。他对打打杀杀没什么兴趣,只要与他无关,他都不爱凑这个热闹。英郃却是好奇地探出神识,在察觉到远处的动静之后,忽然一愣:“咦?原始魔宗的圣子?”“怎么有一个这么惨?”听到英郃的声音,王魃顿时一怔。心中猛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放下了酒杯。神识探出。旋即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和另一道凄惨身影,飞速逃窜,恰是朝着铁船飞来。王魃不禁有些错愕:“申师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