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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平异常的低落,山路漫漫,他此时丝毫没有往日的活泼与乐观。
“七师叔,原来你这么厉害平时一点都看不出”
忽然,英平冷不丁地开口说了一句,声音显得很无力、很萧索,又有点羡慕。
七郎自然没有姬阳与那么好的性子,他沉默不语,只是牵着老黄牛默默地走在一边,没有理会英平。
见七郎没有理会自己,英平又是一阵委屈,他喃喃自语道——
“我们只是想下山看看,吃碗东城门的小面就回来”
“我们就这么好好地走在路上,他们就拦住我俩”
“我俩也没惹他们,他们却先动起手来”
“让师祖蒙羞了是我们不好”
英平像是在对着七郎说话、也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又像是在对着什么人解释着什么,委屈、屈辱、不甘、不平、愤恨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此刻像失了魂一样。
三个人这么一路走来各不相问,却只有他在自言自语,若认识的人瞧见了定然以为这人脑子有问题。
上次违背门规已是逃过一次责罚,这次回去后,不知等待他俩的又是什么
“跪下!”
文君臣一声带着微颤的怒喝响彻整个庭院,显然他已经怒不可遏。
英平行尸走肉一般地跪了下来,叶长衫也跟着跪在地上。
“你你你!”
文君臣激动不已,‘你’了半天却说不出第二个字。
英平低头不语,只是呆呆地看着地上青石。
“为师就为你定下了两条门规!只有两条!现如今你数犯了为师定下这门规何等用心良苦!你可知道半分?你平日里心性顽劣也罢,不过是投机取巧而已,为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此番、可此番却私自下山险些酿出大祸!若你有三长两短,你叫你叫为师如何向你师祖交代!如何向如何向你父亲交代!?”
听到‘父亲’二字,原本纹丝不动的英平终于将头微微抬起,痴痴地看着自己的师父。
其实文君臣在说什么英平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他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大的屈辱与打击,情绪也未曾如此低落过,向来自命不凡的他何时这样难堪、丢人过?看着文君臣怒其不争的样子,此刻真有些万念俱灰、无地自容,别说有条地缝,就算前面有座悬崖,他也会头也不回地往下跳。
忽然,两行泪水从眼眶流出划过英平的脸颊,看着文君臣满脸失望之色,心中的自尊受到了极大的重创——既然你对我如此失望,那就将我逐出师门算了,何必在此又将我‘羞辱、责骂’一顿?这样你我皆落得清闲,岂不更好?
想到这里,英平小声地说道:“我不想做你的徒弟了”
文君臣依旧痛心疾首,冷不丁地听到英平来了这么一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说什么?”
“你有什么能耐做我的师父!?你何德何能对我颐指气使!?”英平表情突然扭曲起来,咬着牙将这几个字一个一个地吐出来:“我!不!想!做!你!的!徒!弟!”
“好好好”
文君臣急怒攻心,这些日子又是彻夜疾书,自然少眠,一时间有些天旋地转,双眼一黑,双腿一软差点就要昏过去。
众人见状连忙将文君臣扶住,子春从旁边拿过一把椅子,让文君臣坐在上面。
“孽徒孽徒啊!大逆不道!大逆不道!我我”
‘吱吖’一声,院门被推开。
“君臣,昔日你为这些师弟师妹定下的门规何在?”苍劲雄浑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众人不禁为之一惊。
“老师——”
见先生忽然出现,众人皆是一惊。
“老师,我”
“你向来严以律己,此番怎么却如此宽容?”不等文君臣说话,先生毫不客气地打断。
“老师”
“你速来推崇以‘法’建制、以‘法’而治,现如今为何偏袒自己的弟子?倘若你连自己的弟子都教不好,将来如何管教这些师弟师妹?又如何去为天下造福?”
“老师,可英平他…”
“为师不是在管教英平,为师是在管教你!”
说罢,先生转身向着门外缓缓走去,好像院中的一切又与他无半点干系。
文君臣忽然从椅子上站起,看着老师渐渐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英平,他一挥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沉声喊道——
“老七,请‘戒鞭’!”
众人又是一惊,皆难以置信地看着文君臣。其中余音最先忍不住,带求情地喊到:“二师兄!望三思啊!”
可文君臣却想铁了心一样,神色决绝没有任何迟疑。
只见七郎从大厅内将高悬于厅堂上的那根戒鞭取下,此根戒鞭自立门以来似乎从未用过,大多起警示告诫之用。戒鞭粗如麻绳、结实如牛皮,恐怕一鞭子下去,莫说两位少年,就是七郎这样的铜铁之身也够呛。
“英平屡犯不改、无视师训,前事未平而后事又至,明知门规而不守、明知师道而不尊,至此险些酿成大祸,依照门规所律,领‘戒鞭’二十!叶长衫,身为师叔知其逆行不加以劝阻,反与之同气相求,同领‘戒鞭’十次!”
二十戒鞭?怕不是要了这俩人的小命!
子春到底是心疼这俩小的,她听后心中一紧,几乎带着乞求的腔调说道:“二师兄!英平与长衫尚且年幼,这二十鞭下去怕是承受不起啊!纵使有错,此等惩戒是否过于重了些?”
“二师兄!如果你非要惩罚小师弟与小师侄不如不如俺替他俩领二十鞭子!俺皮糙肉厚!你喊老七打俺!俺不怕疼”
见诸位师叔替自己求情,英平神色决绝,他咬了咬牙,忽然开口说道:“师叔们莫要再为我俩求情了——!英平领罚!”
见英平倔强如此,众人求情之声更盛。
“尔等住口!”
文君臣厉声呵止住众人,显然这次是动了怒。
众人见状也不敢再出声劝阻,只得老老实实退到后面。
“七郎,出鞭吧”文君臣坚定地说道。
七郎不但看起来无情,他的内心似乎也没有感情一般,面对弱小的英平,他没有任何同情的手起鞭落——
“啪——”
一声无比有力而又清脆的挥鞭之声响起,吓得小白狗都夹着尾巴一溜烟地逃走。
随后,一阵火烧火燎的钻心疼痛从后背传来,英平差点没忍住叫起来——原来这戒鞭真不是闹着玩的,比义父那日的戒尺疼了何止百倍?
一时间,他有些后悔,但回想起方才自己倔强认罚的话语,他不能认输!既然自己认领了,那打碎了牙也要往肚子里咽!
“啪——”
又是一声鞭笞之响,英平此刻已经闭紧了双眼,紧紧地咬住了牙关。
“啪——”
第三声鞭响,英平终于有些扛不住了,他几乎趴在地上。他本就挨了顿毒打,这时候几鞭子下来,口中血水一口吐在地上。
文君臣看的是心颤肝颤,鞭子打在英平身上,痛在他这个师父心里。
众人亦是看得好不心疼,子春此时双眼微红,差点就哭了出来,哭腔着央求到:“二师兄”
可英平听后,却将身子一直,高声说道:“五师叔好意英平心领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顿鞭子,我领了!”
说罢,将头上的发簪取下咬在嘴里,双眼血红无比,气喘如牛。
“老七继续吧”,文君臣闭上双眼,无力地喊道。
‘啪——’
‘啪——’
‘啪——’
每当鞭子响一声,英平便咬着发簪发出低鸣的呻吟之声,但他始终没有哭喊一句。直到第十鞭声落,一声‘吧嗒——’的清脆之声响起,仿佛什么东西被折断。
细细一瞧,原来是英平咬在嘴里的那根发簪已然被咬断!再看看英平的背,此时已然惨不忍睹,衣服已经被打烂,从里面渗出鲜红的血,再仔细一瞧,衣服下面已经皮开肉绽。
“停!”
七郎放下了手中扬起的戒鞭,只见文君臣走到英平身边,说道:“文君臣为人师表却管教无方,致使英平违背门规,剩下那十鞭,当由文君臣替英平受罚。”
“二师兄!不可!”
文君臣已是年近五十,如何受得了如此刑罚?就连英平听后也有些微微吃惊,吃力地抬起头看向文君臣,不甘的眼神中带着些许不解。
“七郎!”文君臣没有理会师弟师妹们的劝阻,一弯膝跪在英平旁边,高声喊道:“文君臣领鞭!”
这次,七郎似乎有些犹豫。但看着文君臣坚决的态度,他不过微微皱了皱眉,随后便再次扬起手中戒鞭——
‘啪——’
‘啪——’
‘啪——’
又是如鞭炮般响的十声,可至始至终文君臣却表现得异常淡定,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倒是站在一旁的姬阳与,闭着眼摇了摇头。子春更是不忍直视这一惨状,把头埋在姬阳与肩上。
听着这一声声清脆响亮的鞭子声,英平眼中的泪水越来越多,直到最后他将脸埋在泥土中,不愿再抬起……
假期第二天,英平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