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那第八堂口对灰库的打探是不是就此终止?”堂八问道。
“终止?”朱眼副筒笑笑,“我有说过停止打探吗?”
堂八顿时不解。
“不但第八堂口要继续打探,第五、第九堂口也要参与进来,加大对灰库的打探。”一袭朱红袍子的老人说道。
“这……”
似是心情不错,老人多解释了一句:“陛下要杀人,除了要给许天衣一个交代,还有就是接下来的事,与皇宫就毫无瓜葛了。”
“那十二名谍子不是被许天衣杀的,而是为陛下死的。任何情报,陛下可以不用,但用得到时,朱眼必须有。”
堂八犹豫道:“大人,继续暗中监视的话,就是忤逆了,圣上一旦知道……”
朱眼副筒冷笑:“朱眼的存在,不是忤逆与否,是效忠,而非愚忠。你觉得以陛下的聪慧,会猜不到老夫依旧执意要做?”
“是,属下明白了。”
“你明白?你明白的话,这副筒的位子就该由你来坐了。”
一袭朱红袍子的老人冷哼一声,挥袖离去。
堂八战战兢兢。
后花园。
朱眼副筒和堂八的离去,并没有给朱顼解决多少烦恼。
尽管那十二名谍子的死,算是给了许天衣一个交代,可接下来的冲突只会愈演愈烈。
朱顼问向一旁的老嬷嬷:“嬷嬷,你觉得副筒会听朕的话?”
老嬷嬷不言。
朱顼又是问道:“朕发话了,朱眼也不会停止对灰库的监视和打探,你信吗?”
老嬷嬷说话了:“陛下,这不是明摆着的道理?”
“是啊,这可不就是明摆着的道理。”朱顼感慨一声,“这就是朱眼存在的意义啊,向来只需要懂朕的心,而非朕的言。”
老嬷嬷微微沉默后说道:“不过如此一来,朱眼再做,银行那边……”
朱顼一笑道:“所以啊,从始至终,我那位许爱卿并不仅仅是要杀十二个人这么简单,他就是要一個跟朱眼可以明着干的借口。”
“朱眼再有监视和打探灰库的动作,他就再无所顾忌了,该抓就抓,该杀就杀。”
“朕既想灰库能够运转起来,又不想失去对银行一切事务的掌控,所以许爱卿啊,实际上就是拿捏了朕的两不相帮啊。”
朱顼知道,许天衣那本折子根本不是为了要处死朱眼,而是要让他这位大承天子,彻底打消监视灰库的念头。
他也知道,灰库一日做不到严格保密,就一日得不到真正运转。
可他身为大承天子,岂能看到一个很可能会发展成不亚于国库的灰库在自己眼皮底下运转,自己却一无所知呢?
这是个两难问题。
老嬷嬷意有所指道:“这样的人,对陛下有用,但也该死。”
接近一炷香的沉默后,朱顼起身,一笑了之。
“朕容得下身边又一个崔扶龙,难道还容不下另外一个许伏龙了?”
大承发展银行,行长办公室。
许天衣坐在了一张出自工部之手全新设计的办公椅,将官制椅和竹制躺椅进行了结合,颇具现代风格。
玻璃制品还是稀有,且透明度不高,许天衣也就索性没有使用,而是采用了挂帘和拉窗设计。
整间办公室,居然有了一点现代的影子,让许天衣恍若隔世。
“外面来了十二具尸体,说是给伱许大人的。”李而走了进来。
“刑部应该有保存尸体的药水,要些来把灰库警示区的池子盛满,尸体放进去。”许天衣头也不抬地说道。
“朱眼的?”李而一下子猜到了。
“接下来的警示区会是灰库客户们最大一味安神药,也将会是朱眼最大的一片墓地。”
“明白!”
李而兴冲冲走了。
身为奉字谍眼掌令的弟子,同时也是奉字谍眼的一员,李而自是知道很多谍子都死在了朱眼手中,对其也是痛恨万分。
等穿着一身小工袍的李而走了,许天衣才停下了笔。
“旬安,你说的……都对了。”
许天衣不得不承认,那位真正的消灾先生,才气比天高。
达成交易后,旬安临去西域前,他曾问过对方,当今的大承朝局如何,当朝天子又如何?
旬安只给了他一句话。
有才智者,朝堂上放个屁,天子都是能容忍的。
这话听起来有些无赖,也不符合那年轻读书人的形象,但许天衣听完,却是一番深思熟虑,最后才决定了以这种胆大包天的方式入朝为官。
当朝天子,重人才,不看年纪,不看资历,只看才智,只看才能。
如今的大承,对年轻人才的重用及重视程度,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可见,这位年轻天子的度量有多么大。
而在这背后,则无疑就是天子朱顼更大的宏图大志和野心。
许天衣知道这一点,旬安更为清楚这一点。
“这要是放在历史书上随便一个朝代,我这条命怎么不也得死上十次二十次了?”许天衣开玩笑地笑笑。
半月后。
朱裕欣走入行长办公室。
“第一批利息发出去了,领钱的百姓们很高兴,但带来的效果一般,存款增存缓慢。”
许天衣头也不抬,嗯了一声。
朱裕欣离去。
又一个月后。
朱裕欣、沈曼曼、毛朗一同走入行长办公室。
“第二批利息发出去了,领钱的除了百姓还有一些规模不大的商人。”沈曼曼说道。
“可带来的效果也很一般,存款增存依旧非常缓慢。”朱裕欣有点着急。
“存款真需要那么多?”毛朗产生质疑。
许天衣依旧头也不抬,嗯了一声。
朱裕欣眼神止住了又要发问的毛朗,三人离去。
再一个月过去。
朱裕欣满怀激动地走入行长办公室。
“第三批利息发出去了,存钱的人比领钱的人还要多!营业部现在已经人满为患,马上就要盛不下了!”
许天衣这次抬起了头,露出满意笑容,问道:“计划财务部最新测算出来的存款利率是多少?”
“比之前都有所下降。”
许天衣摇了摇头:“在现行存款利率的基础上,利率不准下降,必须上涨,让计划财务部重新测算,一天内把上涨幅度报给我。”
“上涨?”朱裕欣一愣。
所有人都来存钱,这个时候明显是要降低利率才对。
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大家都懂。
“记住,利率上涨期为两个月,两个月后利率重新改回现行利率,提醒毛朗,从现在开始,一定要计算好每一次利率变动的存款变化情况。”
“可……”
“听不懂我说的话?”
朱裕欣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