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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王府,水陆法会。
偌大场地上,上百名亡国余孽,被一人所阻拦。
韩庭察、刁钱眼、鸾计等人,乃至更多的目光,无不被那个年轻的身影吸引过去。
此刻的许天衣,双眼化为血瞳,万千血红光芒,纤细如红线,从他的手中飞出,精准落在每一名死士身上。
被血红光线命中的死士,双眼之中有血光浮现,如花纹扭曲倒转,诡异惊悚。
心底深处的恐惧被激发,人魂之力将之放大。
刹那间,一声声惨叫接连响起,有死士忍受不住巨大恐惧和痛苦,双手抱头倒地,更甚之人,已是口吐白沫,失去了生机。
幽冥血莲,幽晦力量。
这种负面的人魂之力,能最大程度放大人心深处的恐惧,以加快血液流动和心脏跳动,内力如果在这时产生紊乱,很容易爆体而亡。
“巫术。”鸾计惊讶万分。
消灾先生何时学会了南方巫术,而且看这样子,其在巫术上的造诣已是臻至化境。
刁钱眼双眼明亮,看着许天衣就像是一个喝了酒壮了胆的色狼碰见小娘子,蠢蠢欲动。
唯有监印太监韩庭察,眼睛微微眯起。
许天衣的手段诡异,这是南方巫术的特点,但两者之间,似乎有那么些区别,这对于翻看过大承许多库藏典籍的韩庭察来说,总觉得哪里不对。
阁楼之中。
朱苡沫看向身后的黑衣女子:“是南方巫术?”
“南方巫术种类繁多,比之西域蛊术还要五花八门,他施展的手段有限,无法完断定就是巫术。”
黑衣女子回想了一下。
“我记得巫术之中,有一种失传已久的修炼密法,叫血魂术,修炼者身怀血光。看他这能力,与之很是相似。”
“你觉得他能坚持多久?还是说他有能力应对那上百死士。”朱苡沫说这话时,则是看向了那一直不曾言语的朱裕欣。
黑衣女子斟酌后说道:“虽然巫术诡异,能控人心智,但一人控制百人,非常人所能及,这需要庞大内力支撑。”
“他虽然做到了内力外显,但从气息来看,明显没有达到二品,应该是用了特殊手段,所以想要挡住那上百名死士……非常难。”
朱苡沫不说话,而朱裕欣在感受到对方目光后,但并没有停下喝茶。
“你希望他能活?”朱苡沫问道。
朱裕欣反问:“不然我为何让绿袍儿去?难不成只是为了用这茶水压那难闻的血腥味?”
她真的有些反胃了。
朱苡沫起身,再次走到窗边:“起灵,以你的实力可能拦下那西域的碑嵝?”
朱裕欣握着茶杯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
名字奇特的黑衣女子回道:“对方是悟入境,拦下不难,但想杀的,不好说。”
朱裕欣看向自己这位姑姑,竟是有些紧张。
好在对方最后还是说道:“先不去了吧。”
朱裕欣微微闭了下眼。
她之所以派绿袍儿去,可不完是为了帮许天衣。
只是这位溪鲤郡主并没有发现,她闭眼的细微动作,被侧头的长公主恰好看到了眼中。
法会场地前,许天衣身形颤动。
他那双瞳之中流出了血线,这是实实在在的鲜血,以一人之力,牵扯住了上百死士,他的身体承载了严重负荷。
如黑衣女子所说,现在的许天衣远没有达到二品高手的境界。
之所以能做到这般,除了幽冥血莲的不同凡响,自然还有祥云金莲对身体素质的巨大提升,不然他现在的身体早已崩溃。
莲花绽放四品,他才能算得上二品高手,做到内力于外,当下幽冥血莲不过只开了一朵,距离二品高手还有不小一段距离。
黑衣女子判断没错,他能做到力量外显,完是靠了莲花的神异。
饶是如此,许天衣的这一手,依旧给了韩庭察等众多高手不小的惊讶。
谁能想到那像极了文弱书生的年轻人,居然还会如此诡异的巫术。
身体承受巨大负荷的许天衣,自然感受到了多股气机感知落在自己身上,对此,他只是轻微一笑,下一秒,他就做了一个令人再度惊讶万分的动作。
只见他双手猛然合十,在别人眼中,就像是双手扯着上百红线合拢。
随着他身体下蹲,右手带着如同打结一般的红线拍在地面上,等他再起身时,上百红线已经被无形力量钉在了地上。
谁也无法注意到,在那钉着上百红线的一点上,光芒之中有一朵血红莲花悄然旋转。
许天衣一個滑步,便是来到侧边,虚坐于空,面前红线宛若一架倾斜古筝,然后下一秒,许天衣的手就落在了“古筝”的红线上。
仅是轻轻拨动一根红线,线条微微颤动,尽头连接的那名齐音线死士就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那根红线消失,那名死士生机无。
朱裕欣目露惊骇之色:“这样的手段,与那些魔教之人……”
不等自己这位侄女说完,朱苡沫就开口道:“南方巫术自古鬼祟,术之本身无正邪之分,善恶在于人心。”
“是怕自己引荐的人被归为邪魔歪道吧。”朱裕欣说道。
朱苡沫不去理会她。
“血魂缠绕,乱者即死,应该是血魂术了。”黑衣女子也是被许天衣这一手惊到了。
但随即,这位一品高手就知道,自己还是小看那傲慢无比的家伙了。
只见许天衣双手落在只能看到琴弦的“古筝”之上,然后自我陶醉地摇头晃脑,实则是双手毫无章法地飞快拨动。
无声无息间,一根根血红光线崩断,一名名死士惨死倒地。
明明没有一点声响,这一刻,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那心中却好似响起了莫名惊悚的诡异音曲,来自灵魂的颤栗。
琴弦起,人灯灭。
命贱不如物,人死如鬼哭。
那个哪怕是杀人也表现得风轻云淡的年轻身影,似乎成了自幽冥地狱而来的魔鬼,对着一切凡胎生命,伸出了漆黑魔掌。
天地在这一瞬宁静了,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了那道身影上,那个拨弄琴弦仿佛拨弄得癫狂疯魔的年轻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