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寻常时候，左城自认大道造诣极高，洞察力感知力又极强的方扬，会中入他的瞳术幻阵中。
只不过现在不同了，王衡和白川为他创造了绝佳的机会，方扬似乎是觉得胜券在握了。
“你永远不知道神策之眼的最终奥义。”
左城语气冰冷，尽管身上多处破损，显得有些狼狈，但也不妨碍这种话从他手中说出来有一种让人恐怖绝望的感觉。
方扬心念一动，他记得在第一次见面之时，也就是临苏哨站之上，左城也就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只不过那时候的方扬，远没有现在这般强大。
刹那间，方扬似乎又陷入了回忆的状态之中，然而这种回忆，却是自主的选择，机体本能的反应。
“受审判之人，堕入无限痛苦的梦魇。”
左城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弧度，双眸之中完被符文烙印所代替，黑色的瞳仁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枚繁奥的符号。
“嗯？”
方扬感觉身体四周的光明犹如潮水般退去，再也看不见一丝色彩，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冰冷。
“糟了。”
方扬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自己居然陷入瞳术幻阵之中了。
更糟糕的是，自己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露出的破绽，中了这一门幻术。
方扬平复下心情，从容应对。
突然，一道巨大无边的扭动黑影从天而将，扑面而来，是一只诡异的人形黑影，足有数十米高，黑影手中还拖着一副镣铐，狰狞獠牙，青面白目。
“出来！”
方扬道心犹如定海神针，不受任何波动，浑身血气力量一震，将黑影震得渐渐溃散。
左城面色一沉，没想到方扬的道心居然如此坚定，抗拒心里如此强烈。
这道黑色人影就是方扬道心之中的执念。
任何人都有执念，谁也不例外，这是生命之中对完美的渴求，然而生命之中又不存在绝对的完美，阴晴月缺，悲欢离合，甚至是对天地规则中的一丝疑虑，都会形成这种执念。
执念越重的人，放不下的牵挂也就越多，也就越容易被束缚上枷锁。
然而还没等左城在幻术的世界中，给方扬套上枷锁，方扬就已经以强大的道心之力，将执念震散。
这简直不可思议！
这就像一个偏执狂，让他突然抛弃自己坚持了一生信念般那样艰难。
然而方扬却做到了，能做到这一点的武者，道心无一不是进入了纯粹的极致，或者说，玲珑道心已经开始在其身上萌芽了。
这一刻，左城涌起了一股深深的嫉妒。
他知道方扬在天荒塔之中的两个月必有奇遇，实力才能精进地如此之快。
但他对此根本不屑一顾，因为他也有让人艳羡的奇遇，只不过不是体现在气血力量之上，他的气血力量已经登临极境，除非迈入第二层次的生命形态，不然的话，难有提升。
然而，方扬却在道心上有如此恐怖的潜力，这让他一向自诩天骄翘楚的他实在是难以接受。
世人谁不知，道心境界的提升才是最难的，最不可能一蹴而就的，就像修炼苦禅的苦行僧，每一步，都要靠自己踏出来，尝遍人间沧桑，更有甚者，即使武道境界像坐火箭一样飞速上升，然而道心却还是止步凡体。
这样的话，施展出来的原术神通也不可能有出神入化般的威力，也参不透天地自然道则的奥义，在之后的修行上，更是寸难行。
武道，就是一条逆天而行的夺造化之路，若是连天地规则都无法感悟，无法参透，更别说如何逆行伐天了，说破大天也只是庸人自扰而已。
左城自认他的道心坚韧不可动摇，也只不过是道心尝凡的程度。
也就是是他还没阅尽人间沧桑，明白世间百态的炎凉，在磨砺自己道心的路上还远远不够。
但是方扬在这一步上，却远胜与他，纯粹极致的道心，不含一点驳念。
在这个年纪上的天骄，左城从来没有见过有谁可以做到这一点，即使是李忘莱也不成！
李忘莱十八岁时候践踏长云年轻至尊，登顶新秀楼，那时候的道心境界没人清楚，只不过左城敢肯定，绝不是磨砺到了纯粹极致的程度。
因为在与南淮总督的意志角逐当中，李忘莱明显落入了下风，而那时候的南淮总督，道心只是纯粹凡心。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左城难以接受这一切，不停地在心底里嘶吼。
“策罚，视界放逐！”
左城为了不让自己失了分寸保持清醒，咬了咬牙，符文大力运转，使得瞳孔中的神策之眼符号越发璀璨神秘起来。
幻阵之中。
方扬顿觉自己视线模糊起来，眼前越来越多的黑影摇晃集结，渐渐地逼近自己。
然而这一道道黑影从方扬身上穿过，却没有投下任何一副枷锁，就像是一阵随处飘来的风，又随处而去。
“黎明初升，道心纯粹……”
方扬口中轻唱，好似一段段神曲之音。
若是在登顶登云长阶之前，方扬还真有可能陷入神策之眼所构建的永夜世界，难以自拔。
那时候的方扬，道心也只不过是纯粹凡心的程度。
然而在穹顶之上，见识了时间长河之上绝世强者的战斗，回溯波澜壮阔的纪元之初，经历了黑暗君王的诞生，恶龙与勇士的秘辛，方扬的心境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以说，方扬在这登云长阶的数个月，最大的收获不是武道提升，或者是至宝奇珍，而是道心境界的升华。
他现在已经突破到了破枷境，体内两种力量完美融合，实力之强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左城这门瞳术确实将他困在了其中，但是想要对他造成进一步的伤害却是极难。
只要他参悟透了这门瞳术的秘密，脱困而出，却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一道道巨大的黑影还未散去，方扬突然感觉到了黑暗世界中空间一阵扭动。
方扬避之不及，只好双手横于胸前，作出一副格挡的姿势，硬接下了这一招，将空间中掀起的巨大波澜堵在了他的跟前。
“呼～轰！”
一声巨大的咆哮响起，在黑暗蛰伏的世界不断扩散回响。
方扬踉跄地退了几步，头顶传来了一阵剧痛，感觉整个大脑都要裂开一般，黑暗不断侵入，想要主宰他的意识。
埋骨之地。。
“唱戏的这是在干嘛呢，不躲王衡那一拳就算了，竟然还傻站着不动。”
苏筱月抬头看向天空，眉头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