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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种兴奋感并没有让他失去理智,他猜测这群海盗之所以变得疯狂的原因,可能就是阿兹尔那边快要结束了。
只要等到皇帝赶来,这场战斗就会很快结束,然后隐没在无声的宇宙空间里,恕瑞玛的人民也不会知道有侵略者来到了这里的上空,他们会在阳光下继续大胆的向前迈步。
事实也跟烟守猜测的不错,除去最开始失联的第一个舰群,剩下的两个舰群也都失去了联络,就连配备了准歼星武器的他们首领的舰群,都没了消息。
而在信号完失去之前,他们传来的最后一个消息都有一个共同点。
沙子做的怪物!
诡异的恐慌感在这群本就不团结的海盗里蔓延开来,他们产生了内讧,有人想要赶紧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有人却不信邪偏要去恕瑞玛一探究竟。
这种慌乱中,他们即因为自己受到下级文明的戏耍而愤怒,又因为同伴的接连失联而感到心里发毛。
烟守想着,海盗就是海盗,毫无组织纪律可言,根本不能与训练有素的军队相比,作为一个军人,他真的很想瞧一瞧宇宙级的战争到底是什么样的。
但是这时变故却突然发生了,海盗的那艘主舰竟然主动向自己旁边的一艘护卫舰开炮!
而那边就是烟守航行的方向所在。
淹没一切的火光中,那艘黄色的飞船被吞噬了。
海盗主舰上,一个早就想争夺首领地位的家伙抓住了机会,他让自己的人趁机杀死了所有想要逃跑的人,然后威胁其他人服从自己的命令。
他夺过操控员的驾驶台,烟守的行径已经惹怒了这个新上任的海盗头子,他要不惜一切代价灭掉他,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
终于,在烟守的航向锁定在旁边的护卫舰那里时,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直接启动了攻击程序,既然那么喜欢飞,那就送你一场灿烂的烟火吧。
解决了碍事的苍蝇,这个海盗头子依然把目标锁在恕瑞玛,已经损失了那么多如果不去好好的掠夺一番,那怎么回本呢?
至于之前那艘诡异的金色飞船,他根本不怕,反正自己旁边还有两艘护卫舰呢!
“阵地……还在!”
这道声音像是风中残烛,突然出现在了通讯波段里,就连这群丧心病狂的海盗都感到了灵魂深处的震颤。
那架黄色的飞船已经破烂不堪,它的尾翼上燃烧的火焰和喷涌的滚滚黑烟,都说明飞船内部的空气在大面积的泄露。
而驾驶舱处也裂开了一道缝隙,红色的液体从里面飘了出来,最开始是一滴一滴,到最后已经是人头大小的一团了。
而里面的人竟然还活着!
“阵地还在!”
他说的是神河语,他们听得懂。
这个疯狂的家伙竟然用最后的燃料冲向舰群!
“恕瑞玛……不容冒犯!”
烟守的意识彻底模糊不清,刚才的高温已经把他部的感官系统烧毁了,他在用仅存的潜意识控制手推动操纵杆,没有力气了,他就用血肉的粘度黏住自己的手,然后用身体做支架,确保操纵杆一直在前。
他也一往无前。
烟守的眼前只有一片鲜红,但是当那片鲜红中出现怎样都无法遮盖的金色光芒时,他终于咧开嘴,彻底放松下去。
海盗头领惊恐的发现主舰的舰身上覆盖了一层沙子,那些沙子像是拥有生命一样聚集在一起,逐渐聚合成了人形!
他从没见过这么匪夷所思的事!
那些由沙子聚集起来的人开始攻击舰船,力道之大,甚至每攻击一下,船壁上都会留下一道深深的凹陷,直到舰船发出空气泄露警报,他才明白之前同伴们的信息是真的。
那些沙子,它们进来了……
……
阿兹尔抱着已经没有了呼吸的烟守,他的身体已经被烧焦,下半身几乎都没了,上体上有一个触目惊心的孔洞,就连面容都已经彻底看不清。
直到阿兹尔接过他体内的最后一滴热血,这个战士的血才彻底流干了。
而他身体其他部分,已经被刚才的爆炸炸成了粒子,再也看不见了,这里好像成为了他永眠的地方,再也回不了家。
不久之前,阿兹尔驾驶飞船建立的电波联络上了烟守,要在两个跨时代的科技间建立起联系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阿兹尔还是赶上了。
他让烟守一定要再坚持一会,空间折跃已经启动,他马上就会赶到。
但是烟守却只是说,他想让阿兹尔将自己的遗体回收,因为前期在自己身上做得实验不能白费,就算是失去生机的身体也会存在一定量的数据可以回收验证。
他相信阿兹尔,陛下一定会成功,他很感谢阿兹尔让自己再次见到了璀璨的星辰,那种恐惧真真正正的消失了,他很高兴。
只是对不起西亚蕾特,如果可以,希望帝国不会亏待他的妻子,还有他的孩子。
如果可以,将来真的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可以加入陛下的研究计划,他知道作为一个父亲,擅自去决定自己孩子的未来,是有些霸道和自私的,但是他真的想要让自己的孩子亲眼看到自己没有见到的未来,陛下所描绘的未来。
那一定很精彩,那也是一份荣耀。
在那之后,阿兹尔的通讯频道里就什么都没有了,他赶到了现场,刚好看到吞噬一切的火焰,却怎么也看不到那艘黄色的飞船。
……
……
听到这里亚托克斯有些难过,但他还是没有流泪,他问:“那后来呢?爸爸的遗体真的被他们拿走了吗……他的坟墓里……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西亚蕾特揉揉他的头,笑着说:“他就睡在那里啊。”
亚托克斯不懂了。
西亚蕾特说:“那之后皇帝陛下曾多次返回外层空间,他一直在寻找在宇宙空间飘荡的粒子,他知道你父亲就在那里,最后,皇帝陛下将他完完整整的还给了我。”
“那……皇帝陛下是好人吗?”亚托克斯问。
“如果将来你有机会见到他,那你自己去判断吧。”西亚蕾特说。
“妈妈,我想去看看爸爸。”
亚托克斯又去看他的父亲了,只是比起以往失落的样子,这次他跑得飞快。
西亚蕾特回想起他出生时,自己的手并没有被任何人握住,分娩的痛苦更是让她如同身处地狱,而当那声啼哭传来时,她的世界再次有了光。
那个时候阿兹尔抱着这个鲜活的生命,眼中却满是感伤和愧疚,西亚蕾特并没有怪他,她希望皇帝陛下能给烟守的孩子取个名字。
他说:“就叫他,亚托克斯吧!”
世上再没人配得上这个名字。
西亚蕾特抬头望天,红色的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她的思绪也仿佛飘向从前,每每当她站在烟守的墓碑前,她总会说一句:
“亲爱的,我们经常会在夜里抬头,欣赏那满天的繁星,真的很美啊!”
……
十五年前,所有知晓入侵事件的人都被内瑟斯严重警告,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传出去一个字,那就部杀头!
所有人噤若寒蝉,所有人也都忘记了烟守。
只有阿兹尔和太后维希娜出席了他的葬礼,那个葬在陵园,上代皇帝旁边的坟墓是空的,只有一个刻着烟守名字的墓碑。
他的遗体要还给西亚蕾特,那里的墓碑和这里的是一模一样的,都有太后亲笔撰写的墓志铭,这是她对勇士的尊重。
文明的崛起不可能一帆风顺,这是一定会经历的事,恕瑞玛在迎接新时代的同时,也许会伴随无数人的离去,他们可能是先驱者,又同时是消逝者。
“他本该是个英雄的,却不能被任何人知道。”阿兹尔凝视着墓碑,低声说。
“英雄总会忍受孤独和不公。”维希娜说。
阿兹尔慢慢的摇头:“他也许会忍受孤独,但绝不能忍受不公!总有一天,恕瑞玛都会知道,他是个英雄!”
阿兹尔的视线再次转移,旁边躺着的是他的父亲,他突然觉得,自己也是个英雄的儿子啊,作为皇帝,这个男人真的尽责了,他同样用自己的生命阻止了那场毁天灭地的灾难。
十五年后,年幼的亚托克斯同样伫立在一座墓碑旁,那里埋着的是他的父亲。
火红炽烈的光芒布满了整片天地,这不详的颜色却偏偏无法入侵这里。
风越来越大,里面藏了好多故事。
因为这里没有专人维护,所以这里的墓碑风化的很快,有些磨损太大,都已经看不清上面雕刻的字迹。
但是这块墓碑却很清晰,没有任何的损坏,仿佛连时间都不忍刮去它们。
两百年,六个人,三对父子,三个时代。
先驱者与消逝者共同的墓志铭。
小家伙看不懂,他只觉得读着喜欢,就想记住,他想,也许长大后就懂了。
——
我心中一直觅寻的灯塔,
它亮起时不似闪电的锋芒,
迷途的旅人,不要害怕混乱的彼方,
请追随光明的指引,
去夺得你们的绝世高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