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做贼去了?俞萍看着柔若无骨倚靠在她身上的俞非晚,打趣道。俞非晚打了个哈欠,蔫蔫道“可能白天睡多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做梦打丧尸。”嗯,还没打过,直接被丧尸咬了一口,加入丧尸大军了。本以为要狗仗人势了,就被一枪爆头了。“丧尸?”“那是什么?”“僵尸吗?”俞萍眨巴着眼睛,好奇不已。俞非晚点点头“差不多,差不多。”反正都是尸,她都亲眼见过。说话间,俞非晚又打了个哈欠。一到教室,俞非晚正欲争分夺面接受课桌的召唤补一觉时,扑面而来的油墨臭味让她瞬间清醒。课桌上摊放着两张油印试卷,手掌与试卷接触的部分已经染上了些许油墨黑。这个年代的试卷,总是带着油墨味的。老师出试卷,再用蜡纸一笔一划地刻出来,小心翼翼地油印试卷。一张,一张。油印的试卷,不像她上学时统一打印出的试卷。油墨过多,力道过重,试卷就会一团漆黑。油墨过少,力道过轻,试卷上就很容易一团黑一团白,字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味道也冲的很。俞非晚困意顿消,捧起带有鲜明年代感的试卷,满眼笑意。试卷上的字迹,仿佛是有情绪有温度的。“你傻笑什么?”时钰清润润的声音雨后初晴的晨光。俞非晚撇撇嘴“我乐意。”“饭盒还你。”俞非晚一连从书包里掏出两个饭盒,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塞进了时钰的桌斗。“怎么请了两天假?”“病了?”时钰皱着眉,若有所思的端详着俞非晚。“脸色不太好,还有黑眼圈,真病了?”俞非晚摇摇头,“家里有点儿事。”“现在都解决了。”时钰看出了俞非晚的语焉不详不欲多说,也没有再惹人嫌的追问。俞非晚想起了董晨的话,抿抿唇“杨雅跟你表姐还有董笑的关系好吗?”闻弦音而知雅意,时钰敛敛眉,细细思索回想“怎么跟你说呢。”“杨雅和表姐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一起上学,一起长大。”“杨雅认识表姐在前。”“我以前经常在家里见到杨雅。”“后来,董笑是表姐中学的朋友。”“杨雅和董笑……”时钰顿了顿,似是有些不知该怎样形容才算确切。“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俞非晚轻声道。时钰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算不上好“我我觉得杨雅并不喜欢跟董笑做朋友。”“我曾经亲耳听到杨雅骂董笑浑身穷酸气,没有自知之明。”“表姐说,董笑的朋友很少很少的。”“我看到的就是表姐一直在照拂董笑。”“但,有表姐在的地方就有杨雅,算的上是形影不离。久而久之,大家都觉得她们三个是好朋友。”“后来,董笑走失了,表姐也跟杨雅断了联系。”形影不离?俞非晚眉心跳了跳。杨雅是不是也见过那个对董笑动手动脚的社会小青年。“那你了解杨雅的家庭情况吗?”时钰不假思索的点头,有问必答“当然。”“她爷爷跟我爷爷是钓友,闲暇无事,就会约着一起去钓钓鱼踏踏青。”“就因为这层关系,表姐和她才自小相熟。”“她爷爷是朝晖橡胶厂的老厂长,退休好多年了,她爸好像是公安系统的,她妈就负责在家照顾她。”“朝晖橡胶厂和朝阳机械厂有关系吗?”俞非晚追问道。“有啊。”时钰虽心中不解,依旧知无不言“听我爷爷说,朝晖橡胶厂和朝阳机械厂最开始是一家,后来因为各种问题一分为二。”“杨雅的外公就是朝阳机械厂的。”“她外公是机械厂的老副厂长?”福至心灵,灵光一闪,俞非晚脱口而出。时钰错愕“你怎么知道?”俞非晚“那机械厂的现任副厂长是她什么人?”“小姨夫啊。”俞非晚乍舌,这世界真小。这关系,有点复杂有点密集,容她理理。本来她还打算去杨雅那里碰碰运气,万一杨雅还记得那个社会小青年呢。这样一来,找起人来就能容易些,可现在,她歇了这个心思。出师未捷身先死,她怕自己死的不明不白。这关系网,一层接一层,足以隐天蔽日。铿锵有力的上课铃声,结束了俞非晚和时钰的谈话。俞非晚压下心中狂风骤雨,老老实实听课。时钰的疑惑,有过之无不及。课后,俞非晚眉头紧锁,无意识的转动着铅笔,脑子飞快运转。时不时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眼神闪烁着忧虑和不安。发丝从额头上滑落,挡住了她忧心忡忡的神情。董晨爸妈的背后,是钱副厂长。钱副厂长的身后,还有如庞然大物的姻亲故旧。这,这怎么查?以卵击石吗?这个年代的法制远不及后世那般健全,刑侦手段也远远落后,监控设备更是相当于无,相对应的,想要隐藏一个真相也就比后世更加的简单容易。越靠近真相,她越胆寒。申大爷真的能撕开这一层层的遮掩,还董笑一个真相吗?这一刻,似乎有无法跨越的障碍凭空出现在他前面,让她觉得公平正义似乎遥遥无期。这种感觉,让她倍感无力和沉重。可,能停下吗?经过拐子一事,已经彻彻底底跟董家撕破了脸。董家夫妻,包括那个阴森森的老太婆,都是蛇蝎心肠,防是防不住的。坐在俞非晚身旁的时钰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蓦地,时钰觉得手中糕点也没那么香甜了。问及杨雅,必然是打听关于董笑的消息。董家又出事了吗?还是说董晨又干出类似拦路的事情了。“你需要帮忙吗?”时钰飞快将糕点塞进口中,囫囵吞下,悄声问道。俞非晚侧眸,看着腮帮鼓鼓的时钰,笑了笑。说实话,在这件事情上,时钰已经帮了她大忙,解了她很多疑惑。见俞非晚没有吭声,时钰接着道“表姐说有危险,那就是真的有危险。”“非晚,我们还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