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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桓府,屋内。
赵桓坐在床上,双手依旧抱着宗玉,即不解甲,也不盖被,生怕把人吵醒。
王婉容脱掉宗玉的鞋子,将她的双脚搁在自己腿上,这样睡的舒服。
余里衍看赵桓脸上有汗水,轻轻摇动扇子,却听赵桓说:“低一点。”
低一点,就是给宗玉扇。
这女子,还真得陛下恩宠,将来可得好好相处,余里衍心里想着。
夜幕降临,长夜过去,她一直扇着扇子,太妃和皇帝也一直坐着,好像理所当然一样。
门外开始出现脚步声和大臣们的声音。
小安子总是回答两个字,“肃静”。
等到正午时分,小安子拿着饭菜,蹑手蹑脚的进屋,恰好宗玉翻了个身,小安子吓的差点把饭菜打翻。
这要吵醒了宗玉。。。
小安子不敢想象,他依旧记得这个女人对皇帝说过的话。
天下人都可能让你不爽,我不会!
那么天下人吵醒她试试看!
陛下平时是很仁慈,但陛下狠起来,每数三下,就要一位金兵的命!
小安子放下饭菜,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余里衍。
外面的大臣,他实在拦不住了!
纸条上就一句话:雀儿、雪、白露被宋将侮辱。。。
萧仲恭府上,一群宋将在门口骂!
要不是有辽兵拦着,他们早冲进去把躺在床上养伤的萧仲恭大卸八块!
那个混蛋辽人,竟然把府中的女子放走了,还告诉他们,是他们弄错了,把皇帝侍卫当成了大辽美姬。
如今相州兵进了城,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萧仲恭看着天花板,手中握着弯刀。
只要宋帝下令杀人,他就带着辽兵,直奔皇帝府!
门外的将领们不会束手待毙,到那个时候,宋兵一定会内乱,这是如今他唯一的机会。。。
余里衍拿着纸条,站着发呆。
这三个名字,她很陌生,但是想到萧仲恭抓走的三个御林军侍卫,她能肯定,就是这三人。
皇帝的侍卫被宋将侮辱,这可是大罪,该不该交给皇帝?
余里衍犹豫不决。
王婉容拍了拍赵桓的胳膊,轻声道:“酸吗?”
赵桓摇了摇有些僵硬的头。
手早已不是酸,是麻。
“出去看看吧,朝堂无小事。”王婉容伸过手,抱住宗玉的肩头。
赵桓俯下身子,想在额头亲上一口,最终放弃了。
他轻手轻脚的侧身,将宗玉交到王婉容手里,之后拿过纸条,牵着余里衍的手往外走。
堂堂公主,愿意为宗玉守一整夜,真是难为她了。
“轻声说事!”屋外光线刺眼,赵桓顾不上遮眼,先说一句。
宗泽,秦桧和李纲都是认真点头。
他们身后,是抱着破碎衣服的千花坊三人。
为什么不早点和朕说!赵桓想要怒吼,却吼不出声,怕吵醒了屋内之人。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发脾气没有用,得惩罚!
“陛下,抓人的是辽将萧仲恭,行恶的是黄潜善的副将们,老臣以为,此事不宜动静太大。”李纲道。
东平府掌兵的,就是那几位,如果问罪,搞不好就会兵变!
“岳飞呢?还没回来吗?”赵桓问。
宗玉回来时说的是“好累”,说明战事无碍,不然她肯定说“快跑”。
那岳飞应该到了。
李纲道:“将军们刚进城,臣让他们休息去了。”
在岳飞进城的时候,宗泽就要带兵拿人,被他制止了。
宋人去拿萧仲恭。。。那宋辽的关系就破裂了。
“我去把萧仲恭抓过来。”余里衍道。
李纲说话的时候,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小安子的纸条又是递给的她,意图很明显了。
赵桓拉住她的手,“不用。”
李纲眉头皱起。
由蜀国公主拿下萧仲恭,再说服辽兵,联合岳飞带来的相州兵,对付那些副将们就简单多了。
若是其他人出手,一旦副将们和萧仲恭勾结,事情就不好办了。
岳飞带来的兵在一万左右,东平府军加上辽兵也是一万左右。
陛下不同意,难道是想用另一个法子,将千花坊三女子赐婚给副将们。
一想到这个,李纲胸中就有气!
堂堂大宋,就是毁在“没有骨气”四字上!
若是陛下还是如此的没有骨气,这官不当也罢。
“把耶律余睹押上来!”赵桓道。
李纲连忙道:“陛下,不能让耶律余睹去!”
陛下要用耶律余睹,想的肯定和他一样,是要以辽制辽。
但是性质又不一样,蜀国公主不会掌兵,抓了萧仲恭后,就是清理祸害。
而耶律余睹,不说他会不会抓萧仲恭,就算抓了,除去一个萧仲恭,来一个更狠的耶律余睹,对大宋更为不利。
“谁说让耶律余睹去了?”赵桓道。
李纲愣住了。
不让耶律余睹去,那把耶律余睹押过来干嘛?
难道陛下还有别的事要办?
不行啊,陛下,除掉萧仲恭是当务之急!
“陛下!”宗泽也急了,“此事万万不能拖!”
赵桓笑道:“两位爱卿,谁说杀人一定要动手!”
宗泽和李纲对望了一眼,都是疑惑不解。
除掉萧仲恭,难道还能不动手?
那动什么?
秦桧在一旁道:“陛下英明神武。”
李纲瞪了他一眼。
什么英明神武,事情都没做完,就知道英明神武了,万一是乱七八糟呢!
朝廷的风气就是被这帮小人带坏的。
秦桧笑而不语,宗泽心领神会。
陛下是不是英明神武,他们这帮从相州城出来的老臣们最有体会。
耶律余睹押到,跪地、抬头,看着赵桓笑道:“好久不见。”
相州城得来的情报,让他明白汴梁城外放走的大官就是宋帝。
被俘的时候,他有很多时间去回想因为这次错放带来的后果。
有好有坏。
好的是大辽有了复兴的机会。
如果不是宋帝逃走,擒住了萧仲恭,完颜宗望也不会刻意让辽人造反,更不会把蜀国公主送来东平府。
坏的是那些辽人的家眷,包括他的,都活不了。
赵桓起身,拉着余里衍的手,来到耶律余睹身边。
“萧仲恭可有做过对不起天祚帝的事?”赵桓问。
李纲眉头皱的更深了。
陛下是想通过给萧仲恭定罪来处置他,可是,谁去给萧仲恭定罪呢?
萧仲恭是辽将,宋兵去定罪肯定不行,而辽人,够这个资格的,只有蜀国公主和耶律余睹,那不是又绕回来了。
耶律余睹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宋帝这是又给他送好事了。
完颜宗望不愿意他领兵复辽,结果宋帝把他俘虏了,还要定萧仲恭的罪。
萧仲恭害死耶律伤,这个仇他早就想报了。
萧仲恭一死,辽军大将的位置,非他莫属!
“萧仲恭做过两件事,一是将天祚帝躲在耶律大石处的事情向金兵告密,二是亲手杀死天祚帝,还让战马践踏尸体。”耶律余睹道。
余里衍的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
关于她父皇的消息有很多。
有说被金兵杀死的,也有说逃离了金人的魔掌隐居了。
想不到,竟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不停掉落。
赵桓搂住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
“没事,大辽还有你,你还有朕!”
余里衍拼命点头。
她明白,赵桓这么说,一定会替她做主,弄死萧仲恭这个畜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