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姜家人连门都没开就直接拒绝了，林德胜愣了好一会儿，忙又大声说：“我带了一斤米过来，不换太多，就换半斤肉，咋样啊？”
“不换！”
“那换三两肉？”
大家这会儿都有些犹豫了。
姜庆山坚持之前的观点，小声说：“别换，这火堆正对着院门，一开门他就能瞧见这不是鸡。”
“我同意！再说一斤米也不多啊，咱们家这么多人，一碗饭差不多二两米，煮成饭都不够咱们每人吃一碗。”
“对呀，不差这点儿米，”大东子说，“等年初市场管得稍微松点了，我帮爹娘你们去黑市买米。”
五超子听完大家说的话，走到门边，隔着门对林德胜说：“我说了不换，没听见吗？”
“是超子吧？我知道我媳妇儿之前得罪了你们，不过一码归一码，一斤米换三两肉，你们也不亏吧？”
“你这人咋这么烦啊？我家就弄了一只鸡，都不够我们自己吃的，把肉换给你们了，我吃啥呀？”
林德胜想着一只鸡也就两三斤，确实不够他们一大家子人吃的，叹气道：“哎，好吧。”
他打算打道回府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周围好几户人为了省油，连煤油灯都不舍得点。
天上没有月亮，林德胜走在黑漆漆的小道上，一手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一手提着米。
突然，不晓得谁从他后头用力撞了他下，林德胜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摔进了沟里，“哎哟，谁啊？”
他捂着受伤的膝盖，从沟里爬出来时看见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布袋子。
“喂！你站住！”林德胜刚跑了两步，膝盖的刺痛感让他疼得倒吸了一口气，只能冲跑远的黑影大喊，“抓贼啊！有人抢我大米啊！”
离得最近的一户人探出头，“德胜，咋啦？”
“快帮我抓贼，那贼把我的大米抢走啦，”林德胜按着膝盖，一瘸一拐地往小偷逃走的方向走，“一袋米都被拿走了，那是我大舅子帮忙我弄的米啊。”
没多久，他爹娘和媳妇儿都听说了这件事儿。
刘大美激动道：“我就说了嘛，我应该跟着你一起来的，这下好了吧，肉没换到，米也没啦！”
“到底咋回事儿啊？”林老太问，“好好的，米咋会让人给抢走呢？谁抢的啊？”
“我没瞧见啊，那人用力推了我一下，把我推到旁边的沟里去了，刚好撞到膝盖，疼死我啦。”
林老汉用力拍了下手，后悔道：“哎呀！早知道就不让你来换肉了，那可是足足一斤大米啊，要是煮成稀点儿的米粥，也够咱们吃好几天了。”
“谁能想到那大米会让人给抢走啊？到底是谁干的？咱们村居然有这种人，真是无法无天了！”
林老太愤恨地说完，周围其他人说：“我看还是赶紧把队长找来吧？那个推德胜的人肯定是住附近的人。”
“对对，得把李队长找来，让他从最近的一户开始一家家搜过去，绝对能把大米给找回来。”林德胜说。
有个村民说：“我去帮你们把李队长找来。”
大家等李队长时，刘大美轻哼了一声，“其实啊，我觉得也不用找队长了，这事儿不摆明了是姜家干的吗？”
“姜家？姜老四家呀？你咋这么确定啊？”
“这米是我今天上午才从我娘家带回来的，”刘大美说，“大丫爹刚才去找姜家换肉没换到，除了姜家人，村里还有谁知道他手里提着一斤米啊？”
她丈夫推了推她，“不会是姜四叔，他们一家人吃鸡肉呢，又不是没东西吃，干啥要抢我大米啊？”
“贪呗！他家虽然有白面和鸡，但是没大米饭吃，又想吃大米，又不舍得把鸡分咱们，就只能用抢的咯！”
说到这儿，刘大美紧接着又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我猜他们拒绝换肉后，听声音知道你走了，开门偷偷跟着你走到这儿，然后用力推倒你，把大米抢走。”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哦。”
“我看啊，我们也不用等队长了，现在就去姜家搜，要不然等他们把大米藏起来，咱们想找出来都难了！”
刘大美说完，又朝自己公公婆婆说：“别犹豫啦，他们要是挖个洞，把米埋土里，咱们咋找啊？”
和林老太关系要好的王婶说：“我觉得你儿媳妇儿说的话挺有道理，还是去姜家瞧瞧吧？”
林老太点头，“那成吧，先去姜家问问。”
一伙人往姜家走，隔着十几米距离闻到了一阵炭火味和鸡肉香味儿，下意识吞咽了几下口水。
这会儿姜家人几乎已经把整只老鹰都给吃光了。
五超子打了个饱嗝，“嗝！”
他捂着肚子，“不行了，娘，我吃不下了。”
沈素娥看着他脚边的一堆骨头，“我看你至少吃了三斤肉啊，还剩下一个老鹰屁股，你吃不？”
“要不给我明天当早饭吧？”
“当啥早饭啊？”四海子伸手说，“娘，那屁股给我吃吧？我还能吃得下。”
沈素娥把鹰屁股割下来，递给她四儿子，“你们是真能吃啊，我还以为吃不完了呢。”
四海子抹着嘴说：“这烤的鹰太好吃啦！以前都是吃些煮的东西，难得吃到这么香的烤肉！”
他爹和几个哥哥这会儿也吃了一地鹰骨头。
灵宝和富贵早吃撑了，这会儿在院子里追追跑跑的。
“跑慢点儿，”沈素娥说，“别伤了胃……”
“姑姑，下次还吃老鹰，好不好呀？”
“老鹰可没那么容易吃到，下次还是吃兔子吧？院子里还养了一只兔子呢，富贵你要不要去看兔子呀？”
“好呀好呀。”富贵高兴地跟着他姑姑。
两个娃娃去看兔子时，二华子刚把手里的肉吃完。
犹豫了一会儿，他朝他娘问：“娘，那个鹰头和脖子要是没人吃的话，我能带回去给我媳妇儿尝尝不？就我和富贵吃得这么饱，我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
“吃啥头啊？”沈素娥拿出装有老鹰肉的碗，“给你媳妇儿留了几块胸肉和腿肉，你拿回去给她吃吧。”
她二儿子接过碗，眼底满是感动，“娘，我就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娘你可真是太好了！”
“我是刀子嘴刀子心！”沈素娥说，“等你媳妇儿下月卸货了，再想让我分东西给她吃，不可能了！”
他们说话时，外头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我猜他们这会儿肯定在藏大米呢，大丫爹你赶紧翻墙爬进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