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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依云的母亲在生她的时候就难产死了,她的父亲,在她6岁的时候出车祸死了。
她的哥哥姐姐,哥哥一出生就是傻子,有一次趁着没人的时候出门,再次被找到的时候,却是在河里。
而她的姐姐,在3岁的时候就被人贩子拐走,至今都下落不明。
毛依云是跟着瞎眼的奶奶一起生活的。
15岁的时候,奶奶也去世了,再之后,毛依云独自撑起一个家,也独自承担着自己的学费。
她靠着自己的能力,上了好的大学,毕业后出来工作。
和同校的学长恋爱,在25岁的时候,两人结婚。
很快毛依云就怀孕,生下了女儿橙橙。
当时生橙橙的时候,其实毛依云的情况不是很乐观,但她还是挺过来了。
橙橙刚出生的时候,身体也不是很好,待在保温箱足足半个月才回家。
毛依云本以为她的幸福生活开始了。
他们一家三口能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可……
命运对她还是残忍的。
很快,毛依云发现丈夫出轨了,是在她孕期的时候。
那个小三还怀着孕,找上门来。
看着挺着肚子的小三,和跪在地上忏悔的丈夫,毛依云的心寒了。
最终,她选择了离婚。
女儿的抚养权归她。
而前夫,在和她离婚的次月,就和小三结婚了。
他们怎么样,毛依云不想知道,她只想守着女儿快快乐乐地生活。
哪怕只是母女两人相依为命,她也是满足的。
她要给女儿很多很多的爱与陪伴。
她要让女儿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成长。
她也不打算再婚,就这么守着女儿过也挺好的。
没有家人,没有丈夫,没有亲戚,大抵是这样孤孤单单成长环境,让橙橙很早的时候就好了懂事,也早熟。
毛依云永远记得,橙橙在每天过生日的时候,许的一个愿望就是:她要陪妈妈,一直到永远永远。
永远……毛依云不知道有多远。
但有女儿陪伴的日子,对于毛依云来说,无疑是快乐的。
也是幸福的。
她想着,上天总算是眷顾她一回了,让她原本充满苦难的人生终于没有那么苦涩和艰难了。
可直到那一天女儿意外晕倒被送到医院,查出患有癌症,毛依云才知道,原来上天对她还是残忍的,甚至比以前更加残忍。
它让她感受到了这个世间的美好,然后又要无情地将它夺走。
若是从来没拥有过,或许只是遗憾,但若是拥有过再失去,那带来的将是一生的痛苦。
记得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我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是啊,假如她没有见过太阳,她本可以忍受黑暗的。
女儿橙橙就是她的太阳啊。
可如今才短短几年,就要让她的太阳夺走,毛依云怎么能忍受!
如果上天一定要降下苦难的话,那就部都降临到她身上吧,无论是要她的命,还是其他,都可以的。只要她的女儿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病床上,橙橙看到了妈妈崩溃的泪水。
妈妈,橙橙也不想啊,可橙橙好疼好疼呀。
妈妈,是橙橙不好,是橙橙让妈妈哭了,橙橙想忍的,可是这次橙橙真的好疼,橙橙忍了好久,忍不下去了。
妈妈,你原谅橙橙,橙橙不是个听话的乖孩子,橙橙让妈妈失望了。
橙橙多么想伸手,像以前那样去帮妈妈擦掉脸上的泪水,可她的手,却怎么都抬不起来。
橙橙想,她真的是一个坏孩子,真的是坏孩子,怎么就让妈妈哭得那么伤心了。
可……
橙橙真的很疼,她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橙橙的唇瓣继续动了动,似乎又说了什么。
毛依云擦掉泪水,继续凑到女儿的身旁,“橙橙,你说什么?”
“妈妈,不,不哭……”
“妈妈不哭,妈妈不哭……”毛依云拼命擦着流下来的泪水,尽量让自己的唇角挤出笑容。
只是女儿的下一句话,却让毛依云瞬间怔愣住。
“妈吗,求求你了……”
求求你了?
求什么呢?
毛依云顺着女儿的视线望下去,赫然是氧气瓶的位置。
她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女儿在求她什么,橙橙在求她,让她拔掉她的氧气罐啊。
“橙橙,妈妈,我,我……”毛依云捂住嘴,才不让自己崩溃出声,只是她的背脊却深深地弯了下去。
“橙橙,你能不能,能不能……”能不能为了妈妈,再坚持坚持。
毛依云想说这句话的,可话还没出口,她就停住了。
她是知道橙橙有多疼的,她是知道橙橙撑得有多辛苦,她是知道,橙橙很坚强很坚强的,那些化疗的后遗症,即便是大人都不一定能坚持下去,但她坚持下来了。
现在她坚持不住了,她作为妈妈,又怎么能那么自私,只是为了让橙橙多陪自己一段时间,就让她多承受一段时间的疼痛呢。
她是橙橙的妈妈啊,她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毛依云闭上眼睛,良久良久,她做出了决定。
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的头轻轻靠到了橙橙的旁边。
她默默流着泪,道:“橙橙,妈妈答应你,妈妈答应你了,橙橙,妈妈知道,你一直都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妈妈也知道,你是撑得很辛苦很辛苦了,妈妈知道的,现在撑不下去了,也没关系的,妈妈不怪你的,你是个勇敢的,坚强的孩子,你一直都是妈妈的骄傲。”
“橙橙,能坚持到现在,你已经很棒了。如果真的撑不下去,那就,就去吧。”
“你很疼是吗?没关系的,妈妈帮你,帮你,你很快就不疼了。”
“妈妈知道,橙橙是爱妈妈的,妈妈一直都知道的。”
“但橙橙也要记得,妈妈也是爱橙橙的,很爱很爱。”比爱自己还要爱。
而如今,很爱很爱橙橙的她,要成为杀死橙橙的刽子手了。
在毛依云看不见的地方,橙橙的泪水也落了下来,随即唇角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那个笑容,很轻微很轻微,轻微到没注意去看,都看不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