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岫薇清丽的面色,带着几分从前没有过的孤傲冷淡。她跟在墨凌危身边上了船。墨凌危抿唇,态度淡然,言语更像是对众人解释。“福宁公主与齐姑娘从前两厢要好,为了莫须有的矛盾绝交,孤替她们二人感到不值,故而趁着今日船宴,请齐姑娘随孤同来,解开仇怨。”众人了然,但目光还有些复杂。沈宁宁倒是先给了齐岫薇一个台阶。“小薇,你能来真好,我还以为……你还在生气。”齐岫薇抬起头来,神情冷淡:“我本是不想来的,公主害了我的半生,我恨不能跟公主老死不相往来。”“但是,太子殿下相邀,我又岂能不给面子?公主,也别让大家陪我都在船板上站着了,进去再说。”她这些话,在旁边的人耳里听来,都倒吸一口凉气。怎么能这么跟福宁公主说话!沈宁宁面色黯然,却还是包容了下来。倒是墨凌危皱了皱眉头。陆绍元有些忍不住了:“齐姑娘,你来就来了,还发什么脾气,今日宁宁船宴,大家是来欢愉的,不是看你摆脸色的。”沈宁宁朝他摇头:“陆绍元!不许说了。”齐岫薇抿紧唇瓣,露出一抹陌生的笑容。“听见了吗,陆公子,福宁公主自知欠我的。”墨凌危终于开口:“差不多就行了,孤还在这里,你就这么说沈宁宁,当孤是死的?”齐岫薇这才闭上了嘴。几人之间剑拔弩张,太子护着沈宁宁先行走在了前面。大家彼此交头接耳,嘀咕不断。“看来之前的传闻是真的。”“到底是什么传闻啊?”“哎哟,你还不知道?福宁公主帮助长琉国的使者,将齐岫薇的身世揭开了!”“什么?齐岫薇就是那个长琉国的十公主?怪不得,一下子从本国人变成敌国人,还是长琉国的血脉,这……”“听说齐夫人都气病了,齐岫薇也没有回去看望一眼,真是心狠。”“这也不能怪宁宁啊!”她们的议论,被叶裳依听见了,当场就反驳了回去。虽然走在后面,但叶裳依性子耿直,为了沈宁宁,更是扬声道:“你们休要背后乱嚼舌根!”“宁宁若是不这么做,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齐姑娘坐牢?”那边有一道幽幽的女声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挑衅。“公主有没有问过齐姑娘的意思?万一,她宁愿坐十年的监牢,也不愿意自己是长琉国公主的身世被戳破呢。”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苏知柔站在人群的最后。她见大家都看了过来,连忙用手掩住唇齿,低下头来,矫揉造作。“对不起,是我心直口快,大家不要将此话放在心上。”叶裳依正要跟她发火,却听到齐岫薇冰冷的声音,从前头传来。“这个人怎么会这里?”她指着苏知柔,问沈宁宁。沈宁宁眨了一下圆眸:“我邀请来的,不管从前过往怎么样,如今大家能说开最好了。”齐岫薇拧起眉头:“苏姑娘与我不对付,我更不想看见她,沈宁宁你若是还想跟我和好,你就将她赶下船去!”苏知柔面色一白,沈宁宁抿紧粉唇,没有说话。大家都觉得,齐岫薇的要求实在有些过分了。哪怕苏知柔平时招人讨厌,可是这四周都没有堤岸,要将苏知柔赶走,岂不是将她推入水里?“齐姑娘,我自问跟你从未有过怨结,你这么逼迫我是何苦!”苏知柔眼眶已经红了。她看向沈宁宁,少女却皱着眉,看样子并不打算帮她做主的样子。苏知柔心里咯噔一声。沈宁宁跟齐岫薇的矛盾闹的沸沸扬扬。今日不会真的为了跟齐岫薇和好,然后将她扔下水里吧?墨凌危见沈宁宁没有反驳,便朝一旁的护卫抬了抬下颌。苏知柔彻底慌了。“太子殿下,公主……知柔今日受邀才来参宴的,从方才就没有得罪过齐姑娘,何至于这样纵容齐姑娘羞辱知柔?”她说着,哭了出来,眼泪阑珊,众目睽睽下,更觉得耻辱。沈宁宁看向齐岫薇,很是为难。“小薇,要不算了?这样做……实在是不好。”齐岫薇昂起下颌:“不可能算了,你忘了她从前是怎么欺负我们的?还是说,你可以原谅任何人,你只会欺负身边的朋友!”这句话一出,还不等墨凌危呵斥,众人当中,已经有人看不过眼了。“够了!”一道凌厉的呵斥声传来。大家看过去,裴隐阴沉着脸走出来。“齐姑娘,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他失望地看着她。齐岫薇在看见裴隐的时候,眼底划过一道黯然,但转瞬即逝。她清秀的面孔端着一股冰冷的疏远。“裴大人,我不懂你的意思,今日船宴,是太子殿下邀请,我才会来的,沈宁宁说要与我和好,我便要看看她的诚意。”“所以,我不希望看见过往有恩怨的苏知柔在这艘船上,我的要求,怎么过分了?”裴隐喉头滚动,一阵复杂难言地看着她。好一会,他才拱手对沈宁宁道:“公主殿下,既然如此,请您准许卑职,带着苏姑娘先行离开。”沈宁宁一怔,连齐岫薇亦是眼色冰冷深沉。“这……”沈宁宁犹豫不决。苏知柔眼珠一转,哭着躲去了裴隐身后。“裴大人……还好有您在,否则我……”她哽咽连连。苏知柔有意在齐岫薇的面前,用裴隐刺激她。现在齐岫薇的滋味应该很不好受吧?昔日的朋友坑了她,喜欢的心上人,也对她失望至极。沈宁宁叹了口气,终究道:“好吧,裴大人,就劳烦你先送苏姑娘离去。”裴隐不再废话,自己将画舫里的小船卸了下去,然后拎着苏知柔的衣领,轻功一跃,便稳稳地站在了扁舟之上。他冷着脸撑船,画舫逐渐在身后远去。苏知柔抹着泪回头,看见沈宁宁与齐岫薇的身影,一同站在船头。仿佛在盯着他们离开。她没有多想,只觉得是个极好的机会。苏知柔假意跌倒,摔进了裴隐的怀里。“啊——”她娇呼一声,手腕故意搭在裴隐的脖子上,随后才匆忙站稳离开,脸红了一片。“对不起裴大人,我太害怕了,脚软,所以才摔倒了……”“无妨。”裴隐下颌线紧绷,拍了拍衣裳,仿佛在掸去不存在的尘土。苏知柔侧眸,用余光看去已经远离的画舫上。沈宁宁她们的身影,已经不在船头站着了。她心中冷笑窃喜。齐岫薇应当快气死了吧?沈宁宁当众让裴隐带她离开,齐岫薇就更不可能跟沈宁宁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