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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宁宁让暗卫给狱卒五两碎银。
“出去守着,我有几句话要问她。”
狱卒拿着钱,千恩万谢地走了。
两个暗卫一个守在牢房门口,一个守在地牢拐角。
沈宁宁上前一步:“好喝吗?”
谢二夫人听见这样软糯的询问,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缓缓抬起头来,浑浊的眼睛从一缕缕的头发丝后望过来。
“啊——!”谢二夫人瞧见是沈宁宁,顿时吓得后退,方才的米汤碗被碰倒,洒了一地。
“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坏事都没再做了,公主饶命啊,公主!”谢二夫人吓得哭了出来。
她早就不敢招惹沈宁宁了,若不是谢愿玖一意孤行,她何至于沦落到囚牢里来?
看着谢二夫人狼狈的哭态,小家伙有些无奈。
她就是想问几句话而已。
“我没想害你,就是想问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
沈宁宁说话期间,有老鼠从角落里钻出来,叽叽叫着,嗅到了米汤的味道,转而跑过来舔。
小家伙皱了皱眉,后退半步。
谢二夫人虽然有些神志恍惚,可听到沈宁宁说要问话,她连忙点头:“我说,我知道的,都说!”
沈宁宁抿唇:“谢愿玖隔三差五就来看你,除了送饭给你吃,还对你说了什么吗?”
谢二夫人回忆起来,忽然,她傻乎乎地大笑,那笑声,竟像是有些嘲讽。
“她怪我不该将她生出来,哈哈——我疼了八九年的女儿啊,竟嫌我是个累赘。”
说到最后,她干呕,吐了一地焦黄的绿水。
沈宁宁感觉有些不适,默默地移开目光。
就在这时,她看见,方才偷吃米汤的老鼠,竟然倒在了地上,四肢不断抽搐!
小家伙瞪圆眼睛:“米汤有毒!”
谢二夫人停止了干呕,抬起仓惶的眼神看来。
那老鼠拼命抖动四肢,不一会,尾巴都僵直了,谢二夫人惊恐不已,片刻过后,老鼠像是缓过神来,跌跌撞撞地爬走了。
甚至失去了平衡和准头,走两步跌两步。
如此,让沈宁宁更加确信,米汤有毒,但没有让老鼠顷刻间毙命,想必是一种慢性毒。
她复杂的目光看向谢二夫人。
谢二夫人已经反应了过来,她急忙抠挖自己的嗓子眼,嘴里发狂地辱骂——
“贱人!谢愿玖这个贱人!何其狠毒,我是她娘啊——呕……”
她吐出一堆焦绿色的东西。
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气息。
沈宁宁捂住口鼻:“我想,我猜到她为什么突然大发善心,来给你送吃的了。”
“方将军回京了,你不知道叭?只要你一死,她就可以造谣,说你的死是我二叔害的,那么京城所有人,知道他们旧情的事,都会猜测,二叔杀你,是为了跟方将军旧情复燃。”
谢二夫人擦去唇角的沫子,一时恍然:“什么?方青黛……回京了。”
她大哭不已:“那我彻底没有了回谢府的希望,有她在,二爷更不会看我一眼了,完了,都完了呀!”
沈宁宁被她哭的头疼。
小家伙气势汹汹:“别哭啦!再哭,你就连命都没了。”
谢二夫人害怕她,被她一凶,哭声戛然而止,瑟缩起来,不安的目光一直瞧着沈宁宁。
只见,小家伙从袖子里接二连三拿出好几样吃的。
一袋子红豆小包子,还有干粮饼,和一个装着清水的水囊。
她隔着牢笼,扔给谢二夫人。
“把这些吃的都藏好了,放心,没有毒。”
谢二夫人惶惶不安:“公主……公主为什么帮我?我之前害了您,您也不记恨?”
沈宁宁小脸圆白,十分严肃。
“我当然记恨,只不过,你现在不能死,否则,我二叔的清名毁于一旦。”
说白了,小家伙就是不能让谢愿玖得逞!
谢二夫人当然也不想死,于是犹豫片刻,爬过来将沈宁宁给的东西,都收起来藏好。
沈宁宁临走前交代:“下次她再送吃的给你,你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照常收了,但别吃,留点证据。”
……
最近,沈宁宁派人盯紧了谢愿玖。
但,这日,小家伙意想不到,谢愿玖竟然跟梁忆慈起了冲突。
国学府里的莲花池边,梁忆慈厉声跟谢愿玖对峙。
“那癞子一家都承认了,是你给了他们银子,让那老婆子害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跟你,有什么仇!”
她狠狠推搡了谢愿玖一下,谢愿玖身形摇晃,一脸苍白泪痕。
谢愿玖什么话都不说,只哭着摇头:“我没有,没有……”
旁边聚集了不少学子,大家都不知道该不该上去阻拦。
只私底下议论纷纷——
“听说前不久荣淑郡主被请到衙门去了,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
“荣淑郡主会不会误会了啊?谢愿玖哪有害她的理由?”
“啧,你懂什么?荣淑郡主是方将军的女儿,谢愿玖是谢二夫人的女儿,你说她俩母亲是什么关系?情敌!这两个女儿当然也不对付咯。”
沈宁宁与叶裳依、陆绍元还有许靖西站在学子们当中看热闹。
小家伙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许靖西,却见他面上一派平静,可垂在身旁的手,却早已握成了拳头。
那边,梁忆慈已经愤怒至极,而谢愿玖一拳打不出一个屁。
不管说什么,只会哭!
梁忆慈急了,猛地推搡了一下:“你解释清楚,否则,今天别想善了!”
谢愿玖没有站稳,一声尖叫,朝后跌进冰冷的池水里。
梁忆慈最先反应过来,急忙伸手要拉她,然而,谢愿玖朝她露出一个淡淡的诡异笑容,梁忆慈的手僵在半空。
“哗啦——”
学子们发出惊呼尖叫。
“夫子!夫子快来啊!荣淑郡主把谢四小姐推入水里了!”
韩夫子闻讯赶来,大惊失色,急忙让人将湿漉漉的谢愿玖捞起来。
初冬的天气多么寒冷,谢愿玖浑身湿透,瑟瑟发抖。
韩夫子忙吩咐书童:“快,扶着她,去暖阁里换衣服。”
梁忆慈回过神来,冲上去:“夫子,她是故意的,她想陷害我!谢愿玖你别走,你说清楚!”
韩夫子将她的手推回来:“够了!”
大家看见韩夫子生气了,都噤若寒蝉。
韩夫子失望地看着梁忆慈:“郡主,学府里需要的是和睦,您怎能这样跋扈嚣张!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该推人落水。”
“你!什么夫子,竟然不分青红皂白,我说了,是她污蔑我,我根本没想推她落水。”梁忆慈气极。
她看向周围的学子们:“你们谁愿意帮我作证?”
然而,大家看到的,是谢愿玖哭哭啼啼,而梁忆慈盛气凌人地推搡。
谁能为她作证?大家都安安静静地,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怎么办。
梁忆慈觉得委屈至极。
她眼眶红了,强忍着不在外人眼前落泪。
“我讨厌京城,你们一个个,都是道貌岸然的虚伪之辈!”说着,她转身快步离开。
韩夫子面色铁青地让众人散去,他自己去追荣淑郡主,不然,就这么让孩子跑出国学府,只怕会出事。
大家如鸟兽散去。
陆绍元走在沈宁宁身边,感慨:“这个荣淑郡主从小在边疆长大,见惯了大大咧咧的军营,从没想过,人心还能这样叵测黑暗吧?”
叶裳依哼了一声:“谢愿玖的招数每次都是这样,逼着别人生气,最后再佯装无辜。”
许靖西看向沈宁宁:“刚刚你怎么不站出来帮她?”
小家伙舔着手里的糖人,水眸黑灵灵的。
“我干嘛要帮她?她又不领情,还嫌我多管闲事。”
“再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暗卫告诉我,谢愿玖今晚还会派人去癞子家放火。”
“因为,她算准了梁忆慈今天还会再去找癞子,让他出面指认谢愿玖的所作所为。”
“这不就巧咯,等到大火烧起来的时候,梁忆慈才会百口莫辩呢,哎呀呀,我可管不了,反正没人在乎。”
说着,沈宁宁与叶裳依还有陆绍元笑嘻嘻地走远。
小家伙不动声色地回眸,看见许靖西怔在原地,微微低垂的俊秀面孔,仿佛覆盖着一层霜雪。
沈宁宁粉唇笑了笑,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