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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凌危眼底摄人漆黑。
他提着滴血长剑,剑锋一寸寸刮过石板,发出沙沙的动静。
直到他沉着步声,走过拐角的时候。
首先看见了,趴在牢房里的那抹小身影。
沈宁宁倒在地上,像是昏过去了。
而她旁边不远处,秦大婶模样疯癫,竟抓着奄奄一息的狱卒,把他的头往墙上狠狠地撞!
一下,
两下,
狱卒胸膛上插着一把匕首,他伸出血糊糊的手,死死拽住秦大婶的胳膊。
“你搞错了,我……不是沈宁宁……”
秦大婶目眦欲裂,笑的狰狞:“还想骗我?你一定是妖魔鬼怪,想害我性命,以为我是好惹的吗?”
她说着,加重手下的力道。
一举将狱卒的脑袋撞开了花。
鲜血四溅。
“咣当”一声响——
墨凌危踹开了牢门。
他快步走向沈宁宁,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小家伙乌黑的发梢划过面颊,露出一张洁白漂亮的小脸。
她身上没有伤,但那双水眸紧闭,不知怎么了。
墨凌危立刻抱着她出去。
秦大婶却陡然放开狱卒,双手扑着过来,抱住墨凌危的黑靴。
“你是谁!你跟沈宁宁是不是一伙的?我要杀光你们!”她神色疯狂,目光已失去神智。
墨凌危一脚踹上她心口,直踢的秦大婶飞撞上一旁的墙,直至呕出一口鲜血。
后面赶来的禁卫军,此时冲入牢房。
“太子殿下!您没事吧?”
“将这个疯女人看押起来,酷刑伺候。”墨凌危冷声吩咐罢,就抱着沈宁宁快步离开官府。
他直接将她带回了皇宫。
紫宸宫里,人人都亲眼目睹,太子殿下抱着一个小姑娘回来了。
墨凌危将沈宁宁直接放在他的榻上。
太监紧跟进来,一脸惊诧:“殿下,这是……”
“去传太医来,别废话。”墨凌危冷声催促。
太监忙不迭要出门:“是……”
“等等。”墨凌危喊住他:“再叫两个医女过来。”
“遵命。”太监跑着出去了。
墨凌危看了一眼沈宁宁白嫩的小脸。
他抿了抿薄唇:“我这是帮你,不算占你便宜,你醒来,勿怪我。”
说罢,他伸出手,将沈宁宁的小裙子往上撩了起来。
墨凌危尽量侧着头,用余光去辨认。
果不其然,沈宁宁还是老样子,将那对她来说至关重要的如意,绑在腰上。
等会医女进来会给她检查,墨凌危提前将她的如意收好了。
这时,两名太医与医女赶到。
墨凌危立刻退出内室,命医女为她身检查是否有伤势。
医女仔细看了一遍,才道:“回太子殿下,这位小姑娘并无外伤。”
墨凌危负手,站在屏风后,拧起黑沉的冷眉。
“那为何一直不醒?太医,你们去看看。”
“是。”
两名太医入内,一番把脉过后,才下了结论。
“应当是受惊了,伴有发热的症状,臣等给这位小姑娘开点压惊安神的药即可。”
墨凌危微微颔首,允准后,太医们这才退下。
正在这时,床榻上的沈宁宁不安地说起胡话——
“婶婶……别欺负我……”
墨凌危走到榻边,见她仿佛梦到了很害怕的事。
一双紧闭的水眸,长睫卷翘纤长,却缓缓渗出了泪珠。
因着发热,脸部升起一片片彤云,更显得巴掌大的小脸上,神情可怜。
墨凌危坐下来,沉声说:“我叫人去废了她的手,她再也不敢打你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句话起了作用,沈宁宁没有再说胡话。
她簇拥着被子,很不安稳地皱着可爱的眉。
太监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道:“太子殿下,刚刚皇上传人来,让您回天坛去,说祭祀还没结束……”
墨凌危冷冷侧眸:“告诉父皇,我不回去了。”
太监一时哑然,碍于太子的脾气,不敢劝说。
而天坛那边,巫师摇铃,跳的嗓子都哑了。
不少大臣被晒得头晕眼花,纷纷倒下。
皇上依旧跪在天坛上。
他诚心求雨,只盼望着上苍能降下甘霖,让他儿子的怪病尽早痊愈。
国师不断念着经文:“神明在上……”
恍惚中。
沈宁宁在梦里,模模糊糊听到耳边好多人在说话。
一开始听不清楚,只觉得他们窸窸窣窣的碎语。
很快,她听见了无数人都在说两个字——
求雨。
小家伙眼皮子很沉,睁不开眼,思绪也跟着这群呐喊的人们飘荡起来。
天气炎热,土地干裂,如果能有一场雨就好了。
奇怪的摇铃声,蝉儿急促的嗡鸣,和无数祈祷下雨的声音,汇集在了一起。
让沈宁宁心中触动。
她声音糯糯,情不自禁地说出声:“下雨吧……”
守在她床边的墨凌危听到动静,便放下手中书卷,凑到她唇边倾听:“什么?”
沈宁宁喃喃:“下雨……下雨就好了……”
墨凌危轻轻扬眉。
他刚刚喂沈宁宁吃了安神的药,怎么她还是说胡话?
正当他伸出手掌,轻抚她额头之上,试探温度的时候,窗外的光线忽然阴沉下来。
不等墨凌危反应过来,噼里啪啦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殿外的宫人欣喜若狂,纷纷大喊——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墨凌危一怔。
他豁然起身,走到窗边。
只见瓢泼大雨,就像是江河之水,从天上倒灌一样,倾盆落入凡尘!
真的下雨了?
他凛冽薄淡的黑眸,充斥着讶异。
甚至,墨凌危回头,望着床榻上昏迷的小人儿。
沈宁宁却没有再开口了。
天坛上。
皇帝双手上举,几乎是哭喊着跪谢苍天。
“感谢上天垂怜,天佑沧云,旱灾定除!”
大臣们兴高采烈。
各家百姓狂欢过后,赶紧拿出锅碗瓢盆接水。
这场雨,足足下了一个时辰!
到了傍晚,雨势收停。
墨凌危正弯腰,打量着床榻上,睡的正香的沈宁宁。
“怎么还不醒?”
他刚说完这句话,小家伙长睫一动,像蝴蝶的羽翼一样颤了两下。
须臾,她睁开了一双空濛水润的困眼。
墨凌危顿时坐直身体,轻咳一声:“你,醒了?”
沈宁宁眨了眨眼,先是环顾了一圈。
最后,她的目光,才落在床榻边的墨凌危身上。
“怎么看到哥哥了,”小家伙声音软糯,带着困惑:“难道我还在做梦吗?”
墨凌危见她双眸泛着澄波。
不由得轻嗤一声。
“你没有做梦,沈宁宁,我一直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