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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白的颜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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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如今少女身量。

只是没再穿中性的窄袖黑衣裳,而是打扮得堪称娇俏。

如果说丁香色那身穿着像个冷淡禁欲美不自知小少妇,那么今日这身——

嫩黄色虽然也很好,也很衬对方这副冰肌玉骨好皮囊。

但平心而论,昙槿还是更喜欢对方成熟点的样子。

至少教他每次发完梦醒来之后,罪恶感没那么强烈。

“因噎废食。”

赵玹坐下捧过匣子,“想得倒是挺美。理气冲和,说得容易,哪有那么简单?”

她铺开一条帕子数起匣中紫晶珠子。

说难却也还好,只是格外繁杂费时。昙槿倒上两杯凉茶。

“我自是不会同意,”

他推过去一杯,“他们已经在我这里赖了够久了。”

居然还想子子孙孙无穷匮地赖下去,想得是挺美。

本来他就是赔了老婆又折兵,断没有再亏下去的道理。也该及时止损了。

赵玹端起茶抿了一口。

苦得她直皱眉。

苦丁茶都喝上了,看来这厮近来火气挺重啊。

她将杯子搁得远一些,继续数珠子:“给你的鲛珠你没化用?用了能凉快些。”

昙槿耐心等对方将三十二粒紫晶珠一一数完,才问:“还真给我了?”

赵玹闻言笑了:“给你了就是你的。乔暮烟是自愿做这笔生意,你不必担心有何后顾之忧。”

得。昙槿点头:“行。”

他算是看出来了。曾经的三岛十洲之主,命硬老鲛乔暮烟,纯一恋爱脑。

为了追求他手底下金盏圣君,连海外那么大地盘都能舍弃。奈何落花空有意。

恒雅净屁股一拍,上司法阁任职去了。乔某成日死鱼一般没了生气。

看着着实可悲。他却还是更同情他自己。

如果他头脑也简单上那么一点,认识不到世间最廉价最不被重视珍惜的,便是满腔自我感动的泛滥柔情,或许他也能如乔暮烟那般拥有飞蛾扑火,一往无前的勇气。

可上苍偏偏令他早慧难自弃,轻易超脱世情。

正因他的爱与不爱皆不够纯粹,所以痛苦。却也既明且哲,以保其身。

——最终一无所有。

谷中逐渐炎热,本该夏令时盛开的栀子早已暗送幽香。

同时也开了漫山遍野金蕊赤朵的扶桑花。

——却没哪一朵,能比得上赵玹曾别在鬓边那朵万千冶丽。

这令她恍惚间意识到,昙绮英这样的存在,尘世仅此一枝,再不多得了。

“看来那枝花,”

她不紧不慢抬起眸子,“你是不打算还我了?”

正是那绮丽花枝造就了她自幼钟爱花里胡哨色彩的庸俗审美。

即便曾因顾执明深恶痛绝不再簪起,却也始终在她心上占了一席之地。

若就此失去,实在可惜。她不愿意。

对方一张海晏河清的脸上笑意阑珊:“难道太微君竟真不知树妖赠枝的含义?”

“知道又如何?不知又如何?”

她懒散支颐,“难道你不正心悦于我?”

静静欣赏对方面上从容碎裂又拼起,她眯眼笑了。

相顾无言半晌,昙槿蓦地也笑了。

“是又如何?”

他也跟着托起下巴,“就要什么都由着你?”

“我可没这样说,”

赵玹伸出手指,缓缓勾住了对方握在杯壁的小指,“只先要这一样而已。”

抖得这样厉害,装得没事一样。假正经。

她忍不住又笑了,轻声哄道:“别害怕,我不会拿来吃的。”

良久。昙槿满脸通红地闭了闭眼睛。

“你别闹我。”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要花没有,要命一条。”

哎呦。赵玹抿嘴忍笑。

她在对方手背戳了三下:“那、好、罢。”

猝不及防被捉,她微微一愣。

对方眉梢尚有绯红未褪,一双眼里明白写着恼羞成怒。

这厮多数时候是不介意温言好语地,也从未因谁的出格过分变色急眼过。

她一时倒也忘了,平素好脾气发起脾气来,那才是相当可怕。

“无论是我对你有非分之想,还是有心借机肃清政敌,”

昙槿眉头紧锁,“你如今这点微末灵力,都有可能走不出这个院子。明白吗?”

对方一双眼大大睁着,无措又无辜。

他无奈软下语调:“你们的威压对我没用,忘记了吗?”

赵玹皱了皱眉:“可你有很多机会杀我,但你都没有。”

“也许我只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呢?”

她闻言挑眉。没想到啊,这小伙子。不仅火气重,还凶的嘞。

“如果你以后还对我这么凶的话,”

她煞有介事地思考起来,“那你向我求亲的时候,我可得仔细考虑一下了。”

昙槿被这么一记直球砸得,直接傻眼。

“听说如今你们妖族求偶喜欢欲擒故纵,但我不是很喜欢。”

赵玹稍稍流露些许嫌弃,“青帝能得女帝青眼那么多年,靠的可不是这些暧昧迂回。”

说着她纳闷地偏了偏头:“难道你们就没想过,也许你们直接一点,可能早就成功了?”

昙槿当然没有欲擒故纵,也没计划任何暧昧迂回。

“所以其实,”

他既觉得荒诞又压不下去不自觉上扬的嘴角,“你能接受我?”

赵玹借机缩回手:“为何不能?”

对方反问:“为何能?”

她就笑了:“你好看。”

原来是条直白的颜狗。昙槿默了。

“不过,”

对方又轻易令他心提到了嗓子眼,“还是等你前妻确实没有怀孕再说吧,我不是很能接受当继母。”

他再度晒干了沉默。

跟前任撇清关系这种事情,顾某传授过相关经验。

说是“不及时撇清显得很渣,迫不及待撇的很清显得更渣”。

须臾。

他在很渣与更渣之间,选择了实话实说:“即便她有孕,也不可能是我的。我与她并无夫妻之实。”

啊,这样。赵玹思忖道:“那也没区别。按照你们妖族的律法,未婚妻就已跟发妻差不多。发妻有孕,即便是外男骨血,当丈夫的都得按亲生的抚养。未婚妻亦然,更得立时娶进门以名分。”

的确如此。妖国长久以来新生儿匮乏,出台这项律法不过是不择手段鼓励多生。却也因此直接导致许多妖族男子宁愿养上个把义子,都不愿亲自下场谈一谈恋爱。万一谈出个不是自己的孩子,也得喜当爹——

这哪个老爷们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这条已经在改了。”

昙槿抚案起身,“我这就去批条子。”

噢噢~赵玹乐了。

突然这么积极,怕不是想到午后就要提审前妻了吧?

啧啧,啧啧啧啧啧。

她带上帷帽,好整以暇跟了上去。

熏风和暖,时近正午。

妖国各族首脑于归一舍齐聚一堂。

九九帝王之数,天下毓秀尽归一舍

圣君僭越至斯,仅此一例。可见荣宠。

九华圣君九近之曾为昊帝旧部挟天子以令诸侯中的天子。皆因其与昊帝容貌六七分相似。

昊帝升遐于巫族眷属羿箭毙九日之后,一朝丧父的妖族群雄互相不服。隐居的隐居,夺权的夺权。

十二月间接命丧于十位顽劣嫡兄之手,虞渊娘娘经受不住打击,自戕同去。

唯余一日遭青帝所囚之后,旸谷娘娘亦悲恸难支,横刀舍永生。

分裂割据内耗不断的若干年后。尚一少年的九近之为九纶缚大圣所获,被冠上“父神转世”名头,迎上三十三重天紫微恒理政。

后九纶缚在前白帝授意下,为魔君风羽卅以世间最后一支射日箭诛杀。与帝子同一死法,也算殊荣了。

九死飞替。大圣飞说矣坐收渔利,当了好一阵子的摄政亲王。此君生性笑里藏毒,明里暗里药死不知多少异己。

然天塌地陷那一刻,焚一切荣华为灰烬。伪昊庭自此崩毁。恋战旧都的伪父神拥趸死伤惨重。

横祸灭世,哪来赢家?

曾经报效同一天子的一朝臣终于意识到执迷权势内斗将岁月虚度。

后生天性爱美慕强,不过是骨子里渴望无限趋近于自己的神明。可先生赋予眷属卑劣、阴险、甚至下作的原罪,却洁净如新俯瞰众生,如此多情又如此无情。

绝世外貌本是万千美德加身的神袛最不值一提的优势,却往往最令浮世后生趋之若鹜。

九趋如今已能坦然面对各式各样善意恶意打量。

要说像,太微魔尊手底下魔君虞瞻逸、苍玄黎都像了去了,不也照样横行无忌、鱼肉乡里?

他个六七分相似的,又何必有那许多偶像包袱?

只是这天儿热得过早,教他心烦。

想念他家舒华凉冰冰的手掌了。

外堂诸君左等右等。大帝终于踩着点儿到场。

还带着名头戴帷帽的黄衣少女。

新欢么?

——众生总如此热衷于艳史春情、轶闻八卦。

虽然毫无意义,但就是开心。

谁还能拒绝让自己开心呢?又不是戒过毒。

黄衣少女在扶桑大帝右手边落座,并未脱帽。

苍侯却已根据其经典“顾氏屌丝步”,猜中其真实身份,

他当下二郎腿也不敢再跷了,腰背挺直端坐如钟。

昙槿知道自个儿师兄一向是个有眼力见的。

他一抬衣摆,翘起二郎腿。

“叛党何在?”

因着身份最特殊,搞的事情最大,某位美丽的前任被第一个请出来。

一众隐约闪烁着兴奋的目光中,他兴味索然地撑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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