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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洛城昨夜被北戎敌军夜袭。”
“洛城主将苦苦支撑,就等着朝廷派人来支援!”
“这乱世,该何时才能结束啊?”
“幸好咱们白家商号走得早,不然也得扣在那……”
一旁搬货的几个伙计小声议论着。
君朝云竖起耳朵听了好一会儿,待几人走后看向楚离。
“洛城不知道还能撑上几日。”
君朝云见过前世洛城被攻陷后的样子,尸骸遍地,满目疮痍。
一夜之间逃的逃,散的散。
当时他们沿着官道而来,脚程要慢的多,看见了另一场人间地狱。
“这就是乱世,人如草芥。”楚离平静的说道。
“希望有一天可以看到这乱世结束,大黎百姓可以安居乐业。”
“那时候我们或许会活的很好。”君朝云这话是真心的。
“会有那么一天的。”少年声音低沉。
他们的确只是书中的纸片人,但她生在大黎长于大黎。
但与这个书中世界密不可分,所接触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和物。
不可能没有感情,即使她有着必死的命运,也希望乱世结束。
“爹,爹我不行了,咱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东西啊?……”陈金宝一直坐在地上,不停地抱怨着。
陈家人从锦官城逃出来以后,一路上银子,干粮都被人抢光了。
好不容易逃到洛城之后,本想寻个能吃饱饭的活计再想着去燕京的事。
却又碰上兵乱,只能跟着大批大批的百姓逃出城,眼下他们一刻不敢停歇。
“金宝,乖孙,你再忍一忍……”田氏扑过去将陈金宝拢在怀里。
陈金宝从前人虽然不大,但生的结实,这一个多月以来,人也瘦了好大一圈。
一家人在大树底下坐着,眼里都失了神采。
比起其余的骨瘦嶙峋的陈家人,陈家宝这情况要好的多。
尤其是陈莲,本就是个娇弱的女孩,每日分到的粮食不多,还要拼命赶路,早已瘦到不成人形。
“再等等,再等等,很快就有东西吃了。”陈大福安慰道。
他们陈家就这么一个大金孙,可是他们老陈家的香火,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他饿着肚子。
陈大福带着希冀的目光朝着远处的树林看去。
一旁的陈大山也忍不住往那瞥了几眼,还是心虚的移开视线,低着头继续捡着柴生火。
隐隐约约的传来女人的哭声。
“这小娘皮只能换两个干饼。”神情傲慢的小厮颇为不耐烦。
“就不能再多点吗?”陈富搓着手试探的问道。
“我家主人说了,本就是个乡野村妇,也没什么滋味,要不是见你们都是些可怜人,这一个干饼都不值。”
“你们要不要,不要就把这女人带走,省的脏了我们的车。”
陈富听着马车里让人眼红心跳的声音,心里也冒起火来。
这马氏平日看着怯弱的很,没想到在这档子上面倒是叫的欢,听着便心痒痒。
“要要要,多谢贵人的大恩大德。”陈福讨好一笑。
“行了,快走吧,别影响我家主人办事。”
小厮看着他这般谄媚的模样,不耐的从手中布袋中掏出两个干饼扔过去。
陈富连忙接住,欣喜的揣进怀里,心满意足的走了。
没走多远,又想起了什么,看着四周没人,摸出一个干饼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陈富聪明的很,这两个饼要是带回去,自己也就分上半个,哪能能填的饱肚子。
三两下便将这硬邦邦的干饼咽了下去。
胃里有了东西,陈富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陈大福看见陈富的身影时,眼底顿时有了光彩。
“幺儿,幺儿。”
陈二牛和赵氏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脸期待的看着陈富。
可见到陈父从怀中只掏出一个干巴巴的饼来,顿时便垮下脸来,失望极了。
“他们怎么只给一个?”赵杏花眼巴巴的瞅着干饼。
“小弟,你就没问他们多要些?”陈二牛不甘心的问道。
“那户人家死活只给一个,我怎么求也没用。”陈富将饼递给父亲陈大福。
陈大福伸出颤抖的手将饼接过去。
“爹,这饼给大家分了吧。”
“好歹也算有东西吃了。”陈大福叹了口气,将饼掰开。
将小半个给了陈金宝。
陈金宝拿到饼,当即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一旁的田色看着外孙如今这个模样心疼的不行。
“慢点慢点,别噎着。”
剩下的便搬成一小块一小块分了,当然陈莲一个小丫头片子是没有的。
赵杏花我忍心看着女儿饿成这样,心一狠,将自己的那一块给了女儿。
心中却后悔的不行,当初要是晚些回家就好了。
她娘家粮食多,离得又远,城破的时候还有时间代购银钱和干粮上路
当初若是能跟着娘家一块逃,如今也不会连块饼都吃不上。
天色渐黑,树林中的马儿嘶鸣,大腹便便的男人将马氏赶下车。
马氏跌跌撞撞的走回来。
忍着身上的撕裂的痛楚,面如死灰,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你个下贱坯子,丢进我们陈家的脸不说,连块饼都讨不来……”田氏一看见马试着要死不活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
一巴掌甩过去马氏被打的眼前一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无声的哭泣了起来。
“哭哭哭,你除了哭,你还会干什么?”
“小娼妇,伺候几个男人就失了魂了,给那窑子了里的妓女一样下贱……”田氏一边打一边骂,将这几日的怨气,一股脑的撒在了她的身上。
马氏祈求的看着丈夫陈大山。
陈大山看着马氏被打的蜷缩在地刚想上前劝上一两句。
可一看到马氏手臂露出来的青痕,却又生生止住了脚步。
复杂的看向她。
这一眼让马氏更加绝望了,她瘫在地上,任凭田氏发着怒气。
他嫌弃自己。
陈富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发生,转头看向在一旁默默流泪的小田氏。
心里又起了几分心思。
用一个马氏伺候那些流民,根本换不来什么东西。
既然一个不够,就用两个。
男人的眼神阴毒,又看向
小田氏
北境白界城。
“云将军,昭州已连失两城,昨夜洛城被袭,若是失守……”
“昭州危矣。”
巍峨的城墙上,一身铠甲的副将神色焦急。
主位上,银色铠甲的少年将军长发高束,眉目冷冽。
“兄长如今率军在平城驻守,北戎军绕祁山来袭,军中如今出了叛徒。”
“洛城是昭州最重要的城池,绝不能有失。”
“本将亲自带军前往洛城。”
“今夜即刻出发。”
“是,将军。”男人领命退下。
空寂的城墙之上,云景之取出竹管,打开密信。
“洛城危,恐有叛军生事,速救。”
三日前,他便收到到这飞鸽传信,却一直查不清是何人递来的消息。
唯一的线索到了洛城便断了,他心中生疑,让人时刻注意洛城的情况。
今日果然被一语成谶。
云景之看着手中的字条,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个人。
可传言说他已死,莫非另有蹊跷?
龙吟军中飞鸟不进,除非守关士兵误认为是军中密信,所以才没拦截。
这密信本就是送给他看的,一个既了解龙吟军布防,又熟悉他的人。
普天之下只有那位。
他还活着。
云景之轻声念出那个埋藏已久的名字。
“北堂月离。”
良久,少年笑出了声。
晚风拂过少年的脸颊,云景之摸向怀中的玉佩,迟疑了许久还是未拿出来。
小月牙,再等等我。
少年看向重重山峦,千里之遥的燕京,那里有一个娇气爱哭的小姑娘,是他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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