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这里了,那么多屋子,到底哪间呢”两人来到王府后院,发现晕倒在地的守门侍卫,顾不得探查,便四处搜寻。
“到那边看看。”仕林沾湿了手指点开窗户纸,一片漆黑,想必是空屋,他立刻往下一间张望。
‘媚娘,你到底在哪里’遍寻不着踪迹,仕林心中越发着急。
“应该在那间屋子。”张世杰遥指南边一间处于屏风后的房间,仕林顺势望去,火红的喜字刺入眼帘。
“上了锁,难道里面没人”摇了几下,打不开,张世杰跑至窗下,见有缝儿便轻轻推开。
“仕林,快来看。”屋里昏暗,几乎看不清内景,却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彩凤映月,是彩凤映月,媚娘……媚娘,你在里面吗”才被红字刺晕的双眸瞬间燃起了火焰,不放过每个角落,速尔抬腿攀爬上窗檐,预跃入屋内。
“仕林,不能进去,万一是个圈套……。”张世杰拉住他,又张望了周遭,堂堂王府重地,二人进入多时,居然守卫空无,实在太不寻常。
“就算是地狱,也要闯。”仕林挣脱翻入,张世杰无奈,只得跟着进入,掩了窗。
亮了灯烛,才看清屋内,由外至里,藏人之处,无任何踪影,唯有彩凤映月挂在镶金的架子上,暗自生辉。他上前轻抚,深吸香痕,丝丝线线透过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这国宝,如同当年的西湖十景,苦含着血泪,一针一伤,绣完便要离去。回忆如山倒,重得使他松开手,倒像旁边的梳妆台,竟又触及一叠刺目的白绫,中间横躺着玉簪,虽色泽已暗,却是尚好的翡翠,这有些年头的东西是她的吗陌生,不曾见过。
“媚娘!”聪慧如她,若不是已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何苦做这要人命的打算。难道一开始,她就瞒着自己,想好了退路,这既是退路吗
“媚娘……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浑身的血液已燃到沸点,无暇猜想各种可能,仕林像热锅蚂蚁似得冲向门外,全然忘了门已上锁,打不开,便要跳窗。
“小心!”张世杰冲向仕林,奋力推开他,同时关闭打开的窗户,就在瞬间,已有三支箭射在了他的胸口,应声倒地后,他撑起身子拉着仕林滚到了一旁桌下,又推倒桌子,挡在了两人前面,接着便有嗖嗖几支箭摄入屋内。
来不及反应,仕林如惊弓之鸟,眼看大口鲜血从张世杰口中喷出,慌了手脚。
“有……埋伏。”
“都是我不好,不听你的话,你忍着点,我有止血药。”仕林忙乱的翻着自己的锦囊。
“不用了,我不行了,别忘记我跟你说的话,我……娘……保……重。”话音未完,张世杰便断了气。
“世杰!世杰!”仕林摇晃张世杰,伸手探了他鼻息,前一秒还鲜活的生命,此时已阴阳相隔。悲痛穿心,抵着嗓子,唤声没在泪中,顿时瘫软在地。
箭停了,扎落在仕林脚边,捡起乍看,无尾的风羽箭,朝中特制。这里是后院厢房,如是来营救公主,怎会暗箭伤人,此番他想起了顾忠的话“援军不出三日,即可到达边关,能打还需议和吗不过是用来拖延时日,以命换命罢了。”还是应了恩师的话,朝廷惯用的手法,无论成败,合婚汉女的结局,终是永不还朝。想到此处,已觉冷汗淋漓。
屋外,几个士兵拿着木棍钉死了门窗,又有几个士兵提着油罐子,洒在屋子四周,跟着火靶子飞落,一条火蛇迅速窜起。
“许仕林,这回叫你插翅也难飞。”禄王部下副将雷勋跨弓,一箭带火,射进屋内,引燃了床幔。
仕林见状,迅速拔出了扎在张世杰身上的箭,拉过桌布,盖其全身。将他拖到衣柜边,费力搬入,合上门时,他下了半膝,轻声道:
“大宋的勇士,不该曝尸荒野,只可惜不能将你送回故里,但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世杰,安心的去吧。”转身,浓烟呛着泪水,夺眶而出,红红的火焰,步步逼近,门窗被封死,冲出去是不可能了,屋内可有暗道
“世杰的遗愿、媚娘的下落,决不能丧命在此。”仕林将洗脸盆的水,打湿了袖口,捂着口鼻,到处搜寻。
焦急关头,地上冒起一股轻烟,忽然突起的洞口里,一个矮小的老丈拦住了他的去路。
“哇,你从何而来”
“文曲星君莫要惊慌,小神乃是此方土地。”
“土地”仕林上下打量他,又看看周围的地面,青石板砖毫无缝隙,若非凡人,不可能立现。
“正是。得知星君有难,特来搭救。”
“劳烦土地神了。我正着急,可有法子出得去”
“有是有,不过现在不宜。”话毕,只见大火烧破了门窗呼啸而入,浓烟滚滚袭来,呛得无法呼吸。土地举手一挥,就在面前扬起了一道真气屏障,将熊熊火焰阻隔在外。
“如此决绝,不留半分余地,是为何故”仕林默叹,望着烈火烧毁了家具,上方木梁掉落,砸在梳妆台上,也重压在心头。
“星君请看。”那土地遥指一点,屏障逐渐清晰……
“何罪之有,何故置于死地。”看着屋外一排排宋军,队伍中高坐马首的雷勋,漠视着烈火燃烧,仕林摇着头,对朝廷的这种做法倍感痛心。媚娘虽平民之身,却也受皇帝钦赐,远嫁合婚,一朝功高,奉如金玉;一朝弃置,贱如蝼蚁。自古帝女皆如此,幸而媚娘不在此地。
“星君慈悲,世人迷钝。因果循环节节生,报应不爽悔时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