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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
“什么?四爷不见了?”春喜大叫。
“我们找了几遍了,没见他人。”贾六回答。
“你们两个是猪啊,人是你们跟去的,现在就你们两个回来,四爷怎么会不见了呢?”
“当时人多,都顾着迎敌没多注意,以为他一直在沈芳那儿,可……。”宝柱说。
“可你个头,这回可闯大祸了。四爷没事还好,若有个什么,我们都别活了。”春喜坐在椅子上抹眼泪。
“你别急嘛,或许四爷自个儿有什么事先离开了,咱们再等等。”宝柱说。
“说得轻松,就算他有什么事你也要跟着,怎么能让他一个人走开?你这个御前侍卫当到哪里去了?”
“曹大人,我都担心死了,四爷如果叫那帮土匪给虏去了,那可怎么办?”春喜坐立不安,拉着曹大人。
“四爷行事一向机敏过人,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失踪,如果真的在匪窝,山下有兆惠将军、山上还有沈芳呢,她不会坐视不理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指望沈芳,她走的时候对四爷那个态度,大家都瞧见了,就是这样我才更加担心。”
“对,如果沈芳和她弟弟、还有那帮土匪联合起来对付咱们四爷,可真的是凶多吉少了。”贾六靠着春喜,脚发颤。
“不会吧?沈芳不会那么狠的对付四爷吧?”宝柱也开始颤抖起来。
“最毒不过妇人心啊。”贾六回应。
“曹大人,你看他们两个,说的这是什么鬼话。”春喜推开贾六,挽住曹大人的手臂。
“你们两个就不要再吓唬她了,赶紧去衙门、去白龙山下打探一下才是。”
“好好好,我们这就去。”宝柱拉着贾六出门。
“你也别再说鬼话,吓唬曹大人了。”贾六叮嘱春喜。
“去你的,死贾六,快点回来。”春喜着急得直跺脚。
枭峰寨大堂内,宋奎、石坚、薛二虎、账房师爷、阿昇、沈芳、皓辰等围了一桌,大家举杯告捷。
“今天是咱们枭峰寨扬眉吐气的日子,连皇帝老子都喊停,真叫人痛快。”薛二虎一口闷了杯中酒。
“与朝廷抗衡不是头一回了,可今日这状况却是头一遭,你看那兆惠灰头土脸的样子,先前是何等的神气。”石坚替二虎斟酒。
“不管他们玩的是哪出戏,我们还是不能放松警惕,尤其是今晚,别以为朝廷真的怕了咱们,顺了咱们。”
“大哥说的是。我已经命令兄弟们加紧防守、各处多派巡逻,今晚由我守夜,大哥放心。”二虎道,他瞄了一眼对面的沈芳,低头不语,娴静如水,打从她进门,他就一直注意着她,。
“阿昇,这次你立了大功,还找到了姐姐,义父为你高兴。”宋奎举杯。
“多谢义父,这是阿昇该做的。”阿昇回敬。
“我也要谢谢义父与在座的各位,救我弟弟性命,养育、照顾他这么多年,我代表爹娘敬各位。”沈芳一口干完。
“好!姑娘好酒量!既然你喊我声义父,那我就认了你这个女儿,从此就是我们枭峰寨的人,大家肝胆相照,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宋奎又举起杯子。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众人跟着干杯。沈芳连喝两杯下肚,脸色有些红润,眼神也飘渺起来。
“这酒真烈。”她拿着空杯子问道。
“姑娘眼力!这是我们自己酿的狼酒,是用山上的野狼果和第一层下的雪酿制的,埋在地下好几年了。”石坚说。
“怪不得入口冰凉,但下腹后浑身像火烧。”皓辰说。
“还有果子的香味儿,好喝。”她又拿起一杯喝下肚,再给自己满上。
“阿芳,你不要再喝了。”皓辰夺下她的酒杯,被她一把拿回,斜眼儿看着他,让他不禁脸红。
“我找到阿松,高兴,来,我们再干杯。”沈芳似乎有点醉了,不过她的确是很高兴,看着弟弟在自己身边,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二虎越看越不能撤回视线,自己虽未成亲,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只是这样娇媚又秀美的还是头一回遇见,让他不免有些神魂跌宕。一旁手下替他斟酒,不料将酒洒到他身上,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三爷,对不起,对不起。”小方子忙给他擦拭。
“怎么搞的,小心一点。”二虎埋怨着,边抖去身上的酒。
“是是是,三爷恕罪。”小方子低着头擦完后就退了出去,皓辰扫了他一眼,直觉面熟。
“来来来,大家吃菜,别客气。”宋奎招呼道,并没有注意小方子的举动。
饭后,众人回各自的屋里休息,阿昇、皓辰和沈芳被宋奎叫到他屋里谈话。
“阿昇,明日你们几个就下山去,离开枭峰寨。”
“义父,这是为何?山下清兵还没退呢。”
“没事,这种场面难不倒我们。如今,你找到了姐姐,就同她一起回,做你们该做的事去吧。”
“等清兵退了我们再做打算也不迟。”沈芳说道。
“不用,清兵一时半会儿攻不了,别误了你们的事。”
“义父,既然你把我们当做枭峰寨的人,就让我们留下,直到整个寨子安为止,不然我们走得也不安心。”沈芳道。
“是啊,大家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皓辰说道。
“我不要你们同当,也没什么可同享的,你们姐弟俩儿遇到不容易,早点离开这里,回家去。”
“不管怎样,我都要等到这次围剿平息后再走,姐姐和我一样。义父,你就别再劝了。”阿昇坚定的看着宋奎,沈芳和皓辰在一旁点头。
回屋后,沈芳觉得浑身发热,便退去了外衫,打开窗户吹着凉风儿,让她身心舒爽,坐着缝补衣服。二虎当值,从她屋前经过,忍不住向里张望几眼,微风吹拂着薄衫轻飘,丝丝刘海下的双目低垂,粉腮略红,两片朱唇不时蠕动,兰指捏着针线上下穿梭。
“看什么呢?”石坚凑到二虎身旁顺着他的视线往里瞧。
“没……没什么。”二虎脸一红忙拉着石坚离开。
“小子,原来在看她。”
“路过,路过。”
“跟我还要转弯抹角吗?看上她了不是?”
“哪里,你别乱说。”
“瞧你一副孬样,像个男人吗?”
“我怎么了,谁孬了?”
“哟,还不承认,有种的你就进去,干嘛在人家门口鬼鬼祟祟的。”石坚拽着他往沈芳屋前走。
“别~别,她不是那种女人,我……我……,哎呀!”二虎甩开他的手。
“你害什么臊,又不是没见过女人。”
“你走吧,别瞎管闲事儿了。”
“得,我瞎管闲事儿,本来还想替你去跟大哥提,听阿昇说他这个姐姐还没嫁人呢。”
“真的?”
“骗你干什么。”
“这么好看的女人,怎么会还没嫁人呢?”
“你不信就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石坚大步往回走去。
“二哥、二哥,你别走,跟我说说。”二虎立即追上去缠着他。
“说什么,你不是嫌我瞎管闲事吗?”
“是小弟我胡说八道,你大人有大量,替我去说说吧。”二虎拉着石坚走开了,沈芳起身朝外看了看,关上了窗户。此时,房檐上跳下一个人,推门而入。
“你……!”
“嘘!”四爷进入她的屋子,沈芳十分惊讶。
“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直都在这儿。”他走到桌边,倒了口水喝。沈芳打量他的着装,已明白他是乔装混入,虽穿得像个小二,但仍遮盖不了那股盛气。
“看什么?想我了?”他油腻腻的搂上她的肩。
“信不信我喊人抓你。”沈芳推开他,一脸怒意。
“你忍心,就喊吧,反正我已经身陷贼窝了。”四爷见她还在生气,也就肆无忌惮的坐到了床上。
“既然这样,你还不快走?”
“你担心我吗?担心我被他们抓住,然后给‘咔’?”他做了个杀头的举动,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担心?最好你被他们抓住,然后乱棍打死,才解了我的心头之恨。”沈芳坐在桌前,背对着他,先前见宝柱像无头苍蝇似的找他,自己的确很担心他。
“最毒不过妇人心,我冒着生命危险在这里保护你,你到希望我被乱棍打死,心寒。”四爷一头倒在了床上,拍着胸口。
“我不需要你保护,你快走吧。”沈芳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扭过头去。
“这么不想看到我吗?”四爷坐起身来,走到桌边凑近了看她。
“你只会骗我,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你说!”沈芳盯着他,看得他心里打了个冷颤。
“我……,哪有那么多事瞒你,不敢~”他放低了声音,心里的确是还有一件事情瞒着她,不知如何开口,这种时候更加说不得,不过那件事自己还是有把握可以压下来,就不说了吧。
“你不敢?是不敢实话实说吧。”沈芳坐到了另外一边。
“我说,你想听什么?”四爷坐在她对面,玩味的看着她。
“你明知道我要来这里,还一路瞒着我,你到底要骗我几次才满意?”
“我没想要骗你,事先也不知情,说了是怕你担心。”
“兵是你发的,寨子是你派人剿的,我还是会知道,你一路跟着我也无济于事。”
“我会想办法阻止,其实也发了急件,遭劫了,才没及时通知到。”
“你还会剿吗?”
“剿,怎么不剿?那是一帮无视朝廷的匪徒,该剿。”
“那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等着被抓吗?”
“等你啊,跟我一起走。”他的语气柔软下来,拉着沈芳的手。
“不,我会留下来,直到这里平安为止。”她抽走了手。
“你要帮他们?”
“是。”听到她的回答,让他有些不快。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是坏人,不该受到欺压。”
“你认为这是欺压?掳人掠财,不该受到惩罚吗?”
“掳的是什么人,掠的又是谁的财?”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算是劫富济贫,也不能违法,更不可纵容。”
“那些草菅人命、目无纲纪、为非作歹的官,你纵容得还少吗?”
“你不需要管那么多,朝廷自有裁断。跟我走,我会有办法解决。”他起身抓起她的手。
“我是这么容易让你耍着玩的吗?”沈芳甩开他的手。
“沈芳,有些事我不说并不代表我是在耍你,你应该懂。”
“我不懂,我只知道被你耍了一次又一次。”沈芳站起身,面对着他。
“我真的耍了你吗?”他认真的看着她,目光何常坚定。
“你没有耍过吗?是我自己太笨,一直被你蒙在鼓里,像个陀螺似的任你戏弄,以后不会了。”她转过身不看他。
“事到如今,你还在恨我?”他用手扳过她的双肩,已没了笑容。
“我……,我不知道。可是,我不会忘记,那是我们沈家永远的恨。”沈芳的眼里泛着泪,一脸肃然的与他对视,那种愤恨的态度毫不让步。
许久,他渐渐放开了手,这么多日子的相处,他一直努力的弥补她、爱护她,甚至放下尊严和身份百般迁就,以为她已经释然,已经完的接受他的好意,没想到只换来一句“永远的恨”。她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忘怀呢?原来是自己太过一厢情愿了,他的沈芳从来都没有原谅过他。四爷笑了笑,淡漠的表情又出现在脸上,让沈芳忍不住看看他,虽觉失言,但也确属实话,她从没有忘记过曾经的伤痛与家破人亡,是他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