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有参加叛乱之人。”王伦说到此处顿了一下,才又说道:“其亲族家人可免受追究,但家中若有未成年子女,则需全部送往关中军事院校学习,同时编入少年营历练,待其成年后收归大梁军中入伍。
至于些不知悔改,狂妄悖逆之徒,着以判处斩决,立即执行。”
哈撒儿等人见王伦赦免了大部分的参与叛乱之人,只是判了三年的劳改之刑,三年后便可复归为民,其亲族家人也不受牵连,而且未成年的子女还会被送往关中学习,更是好事一件,众人听到此处无不是松了一口气。
但王伦突然又说到要将那些死硬到底的贵族叛乱分子判以立即斩决,哈撒儿等人立时吓了一跳,这些人中有很多都是他们的亲族子弟,如此全部杀了,哈撒儿等人无不觉得难以接受。
哈撒儿当即上前跪倒在王伦面前,巴特儿、博尔术、别勒古台、博尔忽、赤老温、忽必来、速不台、者勒蔑等蒙古众将也都跟在哈撒儿身后跪下,一齐向王伦求情,而铁木华与纳牙阿对视一眼,却终是站着未动。
“王爷,杀不得啊!”哈撒儿向王伦哭拜道:“这些人都是受了扎木合的煽动,不明就里,轻信了谣言,才会跟随扎木合参与了叛乱,虽是愚蠢至极,但也终有可恕之处,况且这些人也都是王爷的子民,还请王爷网开一面,饶恕他们的过错,留下他们的性命,
也好继续为王爷效力。”
“你才愚蠢至极!”王伦见哈撒儿还在替那些叛乱的贵族分子说话,立时气不打一处来,便重重在座椅扶手上一拍,直将座椅扶手拍得粉碎,立即吓得哈撒儿等人匍匐在地,不敢稍动。
王伦本想将哈撒儿狠狠训斥一顿,却又见哈撒儿等人都被吓得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更是浑身发抖,冷汗直流,显然都是吓坏了,想起哈撒儿等人这些年来为大梁镇守北疆,一直忠心耿耿,立下不少功劳,也吃了不少苦头,不觉心头又是一软。
“你们都起来吧。”王伦叹了口气,尽力将声音放得和缓一些,才道:“这些叛军之中有你们的族人兄弟,你们想要为他们求情,这我可以理解,但你们可曾想过这些人为什么会跟随扎木合参与叛乱,而我今天若是应了你们之请,饶恕了这些人,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元州新政实施之后,取得了什么样的效果,想必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可为什么新政在元州的普通牧民百姓之中大受欢迎,但却遭到了那些昔日贵族们的极力反对,甚至不惜参与叛乱,聚众谋反,便是失败之后也仍然不知悔改。
普通牧民百姓欢迎新政,是因为新政给他们带来了确实的益处,使普通牧民百姓的生活得到了实际的改善与提高,让他们获得了人人平等的权利,更是让这些普通牧民百姓能够真正的像个人
一样,有尊严地活着。
而那些参与叛乱的贵族之所以会反对新政,是因为新政的实施,使得这些贵族们的切身利益受到了损失,让他们不能再享受贵族特权,更让他们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可以随意压榨牧民百姓的血汗,不能再骑在牧民百姓的头上作威作福,不能再像一个蛀虫一样的混吃等死。
在这些所谓的贵族们的心中,就只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利益和好处,在他们的眼里根本没有普通牧民百姓的生计与死活,他们已经习惯了以往那就高高在上,什么都不干,但却仍有无数牧民用自己的血肉来供养他们的奢侈生活。
而今新政的实施,让普通的牧民百姓获得了与贵族平等的权利,生活得到改善,手中有了财富,脸上有了笑容,这本来是天大的好事。
但这些贵族老爷们却认为原来的那些穷鬼怎么可以与他们平起平坐,享受和他们一样的权利,这让他们觉得不舒服,觉得是穷鬼们侵占了他们这些贵族老爷的好处。”
“哈撒儿。”王伦看了已经陷入沉思的哈撒儿等人一眼,又道:“现在你们还要为这些人求情,那你们觉得我今日若是饶恕了他们,他们就会真心改过吗,他们就会放弃自己贵族的权力和利益,去和普通的牧民百姓一样靠着努力工作,来自己养活自己吗?
这些贵族今天可以为了自己的一点蝇头小利,就敢想要推翻新政,
聚众谋反,你能保证他们明天不会因为别的什么事情又侵占了他们利益,而再次起兵叛乱吗?
元州幅员万里,自有千万牧民百姓,到底是这千千万万的牧民百姓重要,还是那几个被利益熏了眼,蒙了心的贵族重要,你们要是连这样浅显的道理都想不明白,我又如何能够放心地将这偌大的元州和千万百姓交于你们。”
王伦一席话将哈撒儿等人说得无地自容,汗如雨下,再次伏在地上不住地叩头,哈撒儿更是大为懊悔,垂泪拜道:“王爷,末将知错了,这些叛乱分子为了一己私利已经彻底黑了心,已经无可救药,我们不该为他们求情。
这些人身犯谋逆重罪,实是罪该万死,理应就地处决,否则国法不容,天理不容,便是元州的千万牧民百姓也不会答应,末将想请王爷恩旨,由我亲自监斩,将这些叛乱分子公开行刑,以儆效尤。”
王伦见哈撒儿等人确实已经知错,便也神色缓和,起身下座将哈撒儿等人扶起,又叹了口气道:“能想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如此我才能放心地将元州交付于你们。”
哈撒儿等人都是躬身领命,王伦便即传令,三日之后,就在总督府公开处斩一众谋反的叛乱分子。
公开处决叛乱分子的消息一经传开,元州各地的牧民百姓立时沸腾起来,当即从四面八方向总督府赶来观刑。
行刑当日,总督府的刑场之外竟
然聚集了十多万从各地赶来的牧民百姓,随着哈撒儿的一声令下,一千多名叛乱分子的人头落地,场外观刑的牧民百姓却立时爆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欢呼之声。
哈撒儿看着刑场外欢呼相庆的牧民百姓,心中却不由地深觉庆幸,也直到这时,哈撒儿才真正地感受到王伦推行的新政是多受牧民百姓的欢迎,而牧民百姓们又是多么地憎恨那些曾经欺压他们的贵族。
处决了叛乱分子之后,元州又再次恢复了平静,新政也得到了更加顺利的推行,但王伦心中却仍是放心不下,因为逃到极北之地的扎木合还没有抓到,而以扎木合的心性,他绝不会如此轻易地善罢甘休。
也果然不出王伦所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派往极北之地打探情报的影密卫便送回了消息,自从扎木合逃到极北之地后,就四处游说极北蛮族,散布谣言说王伦即将要兴兵北上,劫掠屠灭极北各族。
而极北各族竟然也相信了扎木合的游说,现在极北数十个蛮族部落已经组成了联军,总兵力已达近二十万之众,并集结于瀚海以北,更是准备先发制人进攻元州为扎木合报仇,而出兵日期就定在九月。
王伦对于极北蛮族也并不陌生,早在当初扶助蒙古乞颜部经略漠北的时候,王伦就已经对这些生活在瀚海以北极寒之地,也就是后世俄罗斯西伯利亚地区的诸多蛮族有过了解,更是
曾经派遣影密卫深入极北一带,考察当地的风土人情以及民族构成。
后来王伦又结合历史记载,以及蒙古诸部与极北蛮族的交往经历,将极北蛮族的情况大致了解清楚。
极北蛮族部落众多,成分更是十分复杂,广泛分布在外兴龙岭、瀚海、萨彦岭以北,至西之处到达乌拉尔山脉与乌拉尔河地区,向东则直达大海的广大地区。
极北蛮族众部落多达四十多个,而其中最为强大的有五个部落,这五大部落自乌拉尔山脉及乌拉尔河以东直到大海,依次分别是黠戛斯、斡明改、图瓦、布里亚特以及萨哈。
而五大部落之中又以位于瀚海以北的图瓦一族最为强大,其它数十个小部落,则散布在大梁的金州、元州以及西辽与五大部落之间,作为南北两大地缘之间的缓冲地带。
而极北之地的蛮族其实大多与蒙古、女真、契丹等族同源,本也是曾经雄踞华夏北部的匈奴、突厥、鲜卑等族的后裔,只不过这些曾经的北方强大帝国被历代中原王朝击败消亡以后,便有很多这些帝国的遗民迁徙到了极北之地,并在这里生存繁衍下来,也就逐渐形成了极北诸多蛮族。
但这其中也有例外,便是位于极北之地最西部的黠戛斯部落,黠戛斯并非极北之地的原始部族,而其根源则是来自于乌拉尔山以西的斯拉夫一族。
而斯拉夫一族又是源自拜占庭帝国的奴隶
仆族,这些斯拉夫族的先民因为不堪忍受拜占庭奴隶主的欺压与奴役,便从拜占庭帝国出逃,一路向东迁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