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主客易位。”耶律梁材说着却看了王伦一眼,见王伦正在凝神静听,脸上也没有什么异样表情,才继续说道:“此次的济州之战,我们之所以能够取得胜利,其关键便在于我们是主场作战,而此去东京,形势便大为不同,现在的中原已经完全落入金人之手,东京汴梁更是孤城一座。
现在金军已将中原财赋尽收囊中,千万中原百姓也尽受金军驱使征用,如今的中原已经成了金军的主场,我们此时去救东京,反倒成了远道而来,客场作战了。
三是军资消耗,此去东京我军长途跋涉,客场征战,一旦进入中原便再得不到军需补给,一切的粮草物资都要从山东运往前线,消耗甚巨。
而且现在的节度府早已不同往日,梁山军团扩张的速度过快,各大兵团也全都在招兵买马,扩充实力,自然又个个都在向节度府伸手要钱。
另外自从节度府入主山东以来,兴修水利、筑桥铺路、开矿建厂,近来又为内迁百姓建造房屋,如此种种,这每一样都是大耗钱财之事,与此同时还要给梁山军团研发制造生产海量的军械衣甲,以保证军需供应。
除此之外,节度府还要支援漠北草原的蒙古诸部,以及西、北两路绿林军团,北路绿林虽然有梁盟主的大王庄能给予一定的财力支持,但自从山西沦陷之后,大王庄便早已断了财源,这段时间也一直是
靠着节度府的持续输出,才能得以维系下来。
而西路绿林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自从西辽建国之后,西路绿林的财源“丝绸之路”,便已经尽被西辽把持,虽然现在西路绿林已经占了关中,但毕竟时日尚短,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还是需要节度府的援助。
现在节度府每日的支出都要以百万来计算,虽然我们一早便已经积攒下了殷实的家底,更是大力发展通商贸易,开矿建厂,积累财富,积极为将来做准备,然而这其中的很多项目在短时间内并不能看到成效,需要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有所收益。
但眼前的问题却是消耗太大,支出远远超过收入,现在节度府的帐面上已经是入不敷出,一旦东京之战旷日持久,节度府的财政便很难再维持下去。”
耶律梁材说的这些,王伦又岂能不知道,但今日耶律梁材能说出这番话,就已足见是真正的在为节度府的前途和未来而操心担忧,看来在不知不觉之间,耶律梁材已经对这里有了归属感。
所以王伦非但没有忧心,反到觉得有些安慰,便问道:“那以你之见,东京之战该怎么打?”
耶律梁材忽地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王伦一眼,见王伦目光直视自已,便道:“也就一个字,快。”
王伦道:“怎么个快法?”
耶律梁材笑道:“大哥是行军打仗的大行家,怎么个快法,当然不用我说,我
的意思是,此去东京,只要达到了目的,便不要再多作无谓的耽搁,只应立即收军撤回,然后休养生息,以图后进。”
王伦哈哈大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与耶律梁材继续向前走,走得几步,却是路过了王英的住处,站在房外都能听见王英酣睡的呼噜声。
王伦与耶律梁材不由相视而笑,却忽见房门打开,一名女子从房中出来,而那女子想不到房外竟然有人,便转头看了过来,正是扈冰心。
三人都是一愣,此时正值年节,节度府内到处点着灯笼火把,照得亮如白昼,王伦却看见扈冰心脸上似是有着泪痕,而扈冰心也是呆在原地,看着王伦有些出神。
耶律梁材立即向王伦行了一礼,说道:“大哥,小弟觉得有些寒冷,想回厅中喝杯热酒,就先走一步了。”
耶律梁材说着,便飞也似的走了,留下王伦与扈冰心面面相对,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初扈冰心迫于形势不得不嫁给王英,实非心甘情愿,这些王伦自是知道,而在与王英成婚之前,扈冰心更是对王伦表露过心迹。
只是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往,扈冰心与王英成为夫妻也已有将近两年的时间,现在王伦与扈冰心的关系也已经是大伯哥与弟妹了。
而且在王英与扈冰心成婚后,王伦便很少再与扈冰心接触,王伦每日又忙于公事,也只是在逢年过节家人团聚之时,才能与扈冰
心见上几面。
但王伦也或多或少听说过王英夫妻的关系并不和谐,二人经常吵架,也一直没有孩子,扈冰心每日都是郁郁寡欢,而王英也总是借酒消愁,且每每喝得大醉。
后来更是不知什么原因,这夫妻二人非要闹着搬出去单过,王伦还是从母亲姚秀清口中才得知此事,王伦为此还去问过王英,王英却又支支吾吾的不愿多说。
王伦实在无奈,又赶上第一次解救东京之围,出征在即,便拖着没管,王伦本想着先冷处理一下,说不定过段时间这夫妻二人也许就会回心转意。
但等到王伦出征回来,王英与扈冰心却闹得更凶了,后来姚秀清又亲自传下话来,王伦才只得在节度府外置办了宅地,让王英夫妇搬出去单过。
其后王伦更是很少见到扈冰心,直到这次过年,萍儿请扈冰心过府帮忙,才又再次见到,但却见扈冰心容颜憔悴,眉头深锁,仿佛心中有着万千化解不开的愁烦之事。
而今晚正值除夕之夜,府中众人都在庆祝新年,一片欢声笑语,但扈冰心却一个人在偷偷地流泪,王伦心中不由一痛,想要上前安慰,又觉太不合适,一时间竟是满腹踌躇,不知如何是好。
两人又是相顾无言了半晌,终是王伦咳嗽了一声,说道:“这王英真是太不晓事,又喝多了。”
“要你管!”扈冰心却忽地瞪了王伦一眼。
王伦被噎的够呛,过了半天
才又憋出一句:“没事不要总和王英吵架。”
“我们夫妻的事用不着你来管。”王伦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又被怼了回来,扈冰心冷着脸道:“你还有没有事,没事就请快走吧,免得让人说闲话。”
王伦见扈冰心发怒,就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得低声下气地道:“我不是怕你总生气,对身子不好吗。”
扈冰心却忽地落下泪来,哽咽道:“我身子好不好,又关你什么事,你有那么多老婆,还是去关心她们吧。”
王伦见扈冰心句句不饶人,知道扈冰心是心里难受,但王伦自己也不好受,却又没法劝解,只得叹了口气道:“过几天我就要出征了,你还是要爱惜自己,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看了心中也是难过。”
“你!”王伦说完便转身要走,扈冰心却不由自主上前了半步,喊了一声,但又忽然停下,住口不言。
王伦立时停了下来,却不敢转身,只听扈冰心在身后轻声说道:“早些回来。”
接着便听见扈冰心转身回房,又将房门关上,过了半晌,王伦才慢慢转过身来,却看见另一间房内亮起了灯光,扈冰心淡淡的身影映在窗户纸上,随着灯光轻轻摇动。
王伦呆呆地看着,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到扈冰心房内的灯光熄了,方才惊醒,王伦低头长出了一口气,慢慢向宴会厅走去。
王伦走在路上,脑子里却在不断地回想着扈冰心留在
窗上的身影,心中竟是忽然冒出了个奇怪的想法,这个时代真是太落后了,连块像样的玻璃都没有,隔着窗户纸看人太过费劲,今后一定要想办法将玻璃研究出来,好看得清楚些。
王伦回到宴会厅,小舞等人的斗酒也已经进入了尾声,小虎、燕青、林士远、王定几个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只有赵云、武松还在陪着小舞喝酒,但赵云也明显快不行了,耶律梁材则在与耶律惊鸿、花月儿几人说话。
王伦怕小舞喝得太多伤了身体,便向武松使了个眼色,武松苦笑着将小舞拉住,不让她再喝,王伦也连忙宣布宴席结束,让众人各自回去休息。
小舞还未尽兴,却被武松半托半抱着哄了出去,小舞挣扎了一下,也不知武松在小舞耳边说了些什么,小舞面上一红,便依偎在武松怀里再不吱声,至于此后他二人去了哪里,王伦可就管不了了。
送走了众人,王伦也打算回房休息,却见花月儿与耶律惊鸿二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王伦心中一突,心说又来了,真是没有一天消停时候。
特别是这个花月儿,越发的变本加厉,天天缠着自己,不管自己晚上是去哪位夫人的房间,她都要跟着,而且索求无度,弄得自己现在都有点害怕见她。
不过王伦细想之下,随即便也明白了,花月儿这小妮子是有些心急了,眼看着萍儿、金翠莲相继怀孕,都在为
王家延续子嗣,便是和她同日出嫁的李青青,如今也早已有了几个月的身孕,却唯独她的肚子还是没有一点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