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文恭点了点头,又道:“那要不要我派兵追击,送完颜宗弼一程?”
“不必了,自会有人送他们。”王伦却笑道:“走,我们回城喝酒去。”
王伦话音刚落,就听身后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之声,而听声音却是来自济州城的方向。
王伦与史文恭等人回身望去,只见济州城的城头之上已经站满了人,全部都是济州城内的百姓,此时众百姓正在城头上欢呼雀跃,庆祝胜利。
王伦与卢俊义、柴进等人相视一笑,只觉今日一切的流血牺牲,已经全部都值得了。
今日一战,济州城上的百姓全都是有目共睹,更是亲眼看着梁山军团的将士们是如何为了保护他们而舍生忘死,浴血奋战的,也是直到这一刻,济州的百姓才算是真正地接纳了梁山来的人,把梁山军团当成了自己的子弟兵。
接着城下的梁山军团也都跟着欢呼起来,城上城下一片沸腾,而这其中却是就属契丹兵团最为振奋,当年的亡国之仇,兵败之耻,终在今天得以报仇雪恨,不少契丹老兵更是喜极而泣,跪在地上向着北方哭拜,告慰家乡那些死在金军刀下的亲人。
此时的王伦可顾不上欢呼,而是立即让安道全带人救治伤员,收敛战死者的尸骨,同时看押俘虏,清理战场,等战后的这一系列工作已经有序开展之后,王伦才传令各部收拢队伍,准备回城。
济州城四门大开,
李纲、张叔夜亲出北门,迎接王伦得胜回城,城中百姓更是蜂拥而出,拜伏于道路两旁,叩谢王伦及梁山军团的守城护民之恩。
王伦跨上月照玉狮子马,与卢俊义、柴进、耶律梁材一起率队进城。
而王伦自从得了这月照玉狮子马后,也是极为喜爱,小舞更是特意给这马取了名字,只是小舞的文化水平实在有限,想来想去,也只取了“玉狮”两字,王伦自是一笑了之。
玉狮也已经不是第一次跟随王伦出战,今日更是驮着王伦在两军阵中往来冲突,所向披靡,此时玉狮一身雪白的皮毛已经尽被染成了血红之色,身上也带了几处伤,但依然昂首挺胸,步履稳健。
王伦伏身拍了拍玉狮的脖颈,安慰这位无言的战友,玉狮也是昂首一声长嘶作为回应,一人一马在万千瞩目之中,当先进城。
梁山军团进城之后,节度府内宋清早已备下庆功大宴,犒劳全军将士,众将士百战存身,自当醉酒狂歌,是以当夜人人痛饮美酒,无不大醉。
到了第二日,王伦便在山河大厅召集节度府各部,商讨战后事宜,清点战果,抚恤战死将士。
大会刚一开始,时迁便即上报,昨日完颜宗弼逃遁之后,却在行至城北大明湖时,突遭驻守大明湖的玄武军炮船轰击,由于天黑,金军又不识路径,只是胡乱逃窜,结果被玄武军重创,伤亡了数千人后,才夺路北去。
时迁说完,厅内众人无不大笑,史文恭也大笑道:“怪不得伯仁不让我率军追击完颜宗弼,原来是还有阮小二的玄武军在等着护送他们。”
时迁汇报之后,耶律梁材便即上报济州之战的战果,昨日一战,共阵斩金军一万六千余人,俘虏三万余人,缴获军马兵械、粮草物资无数,梁山军团自身伤亡一万二千有余。
耶律梁材在诵读战报之时,双手都有些微微发抖,昨日之战,他可是亲眼见证了梁山军团的战力之强悍,更见识到了梁山军团将士顽强不屈、视死如归的战斗意志,心中的震撼已是无以言表。
恐怕也只有这样的军队才能战胜金军那样的强敌,而曾经大辽的军队,哪怕是在最为强大之时,若与梁山军团相比,这之间的差距也只能用天壤之别来形容,而对于梁山军团的灵魂人物王伦,耶律梁材的敬畏之心也已是越来越强了。
其后军团各部也开始上报各自的战果以及战损情况,经此一战,各个参战兵团均是大有斩获,但也都各有不同程度的损失,而有的部队战斗减员较大,便已经有人吵闹着要求补充兵员。
公孙胜却将拂尘一摆,喝道:“都吵吵什么玩意儿,也没点大将之风,不就是少了点人吗,我向你们保证,不出三日,便可将你们损失的兵员尽数补充回来,就怕到时候人多得你们收不下。”
众将见公孙胜既然已经打下
了保票,虽然不知道公孙胜的信心从哪里来,但也知公孙胜向来说话算数,便都不再吵闹,而王伦、卢俊义等几位首脑则开始商议战后节度府及梁山军团的下一步工作安排。
柴进便道:“济州一战,俘虏的金军士兵总计达三万余人,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而且都是金国人,非我族类,无法像以前一样收编补充到军团各部之中,但现在又不能放,需得想个稳妥的办法处理才是。”
这事确实有些麻烦,这些金军俘虏不同于以往那些曾与梁山交过手的其它势力,以往的那些对手毕竟都是本国之人,兵败被俘之后,愿意留在梁山的,只需就地收编就是,不过是换个山头,一样的拿饷吃饭,不愿意留的,也尽可发放盘缠路费,任其自去。
但金军乃是敌国之人,现在两国正在交战,若是收编这些俘虏,却很难保证这些战俘会不会临阵反水,隐患实在太大,可也不能全部杀了,毕竟是三万多条人命,尽数屠戮太过残忍,更不能直接放掉,这些金军战俘全都是百战老兵,一旦放了回去,必然会再次随金军入寇中原,残害百姓。
只是若就这样养着,这三万多人白吃白住,又未免得不偿失,好不容易有了一场大胜,俘获甚众,本该是件高兴的事,不成想却了烫手的山芋。
卢俊义等人也都觉得是个大问题,只是一时都无良策,王伦却不动声色,
只看着众人议论,却见耶律梁材似是有话想说,但又有些犹豫。
王伦便笑道:“梁材可是有了什么主意?”
耶律梁材见王伦问话,便连忙答道:“是想到了一个办法,但却不知成不成。”
公孙胜不耐烦地道:“有了主意就快说,都是自己人,说错了也没人笑话你。”
耶律梁材现在早已经了解了公孙胜的脾气禀性,知道公孙胜虽然口黑脾气臭,但却从不嫉贤妒能,最是个古道热肠之人。
所以耶律梁材也不生气,反而笑道:“一清先生莫急,其实这事倒也甚是简单。”
“哦?”王伦笑道:“那就说来听听。”
耶律梁材道:“这些金军俘虏杀不得,放不得,干养着又浪费粮食,看似没用,但若利用得当却也有大好处。”
吴用也来了兴趣,便问道:“什么好处?”
耶律梁材道:“我节度府自开衙以来,助农扶商、开矿建厂,又兴修道路、水利、城池房屋,一力为山东百姓谋福,但所做的这些事,却每一样都需要征用大量人力,以往都是抽调军团将士参与劳动,或是临时征召百姓民夫辅助劳务。
但不管是用军团士兵也好,还是征召百姓也罢,均是需得支付酬劳,所耗银钱数目不少,对于节度府来说实是一项极大的支出,而且既耽误军队训练又影响百姓生产,对节度府的运作也是极大的浪费。
由此我便想如果能让这些金军俘虏作为
劳力,去进行各个项目的建设工作,不但不用再抽调军团士兵和百姓,也可省下大笔的开支,只需管顿饭就行了。”
“好计、好计!”公孙胜抚掌大笑,王伦与卢俊义、柴进等人也是相视点头,都觉着耶律梁材这个主意不错,省钱、省人,又不用出力,确实可行。
既然大家都是同意,王伦便当即拍板,采纳耶律梁材的建议,在济州南城外建立一座军改营,所有金军战俘全部送往军改营安置,军改营的建设也由金军战俘自行完成,只需派人进行指点即可。
毕竟这些金军战俘刚刚放下刀枪,肯定一段时间内还不能适应自己的民工身份,总得有个过程,正好趁此机会,让这些金军战俘练练手,收收心,等军改营建成,再让这些金军民工投入到各行各业的建设中去。
王伦同时强调,对于金军战俘绝不可以虐待,也不可无故责罚打骂,要给予人道主义的关怀,要让金军战俘吃饱穿暖,甚至比在金国时的待遇还要好,要让这些金军战俘感受到我山东节度府的宽宏大度和仁爱之心。
当然了,如果这些金军战俘有不听管教,蓄意闹事,甚至有想要逃跑的,那就该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绝不手软,而能积极主动配合改造的,便要给予嘉奖,以示鼓励,但若是偷奸耍滑,逃避劳动,那就要让他尝尝饿肚子的滋味。
安置战俘的事情定完,王伦
便要宣布散会,李纲却又睁开双眼,起身向王伦行礼说道:“大人,老夫还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