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高廉定在最后一日斗法。”公孙胜指尘轻摆,继续说道:“也必是他算好了河北兵马的到来之期,到那时他借口斗法,诱骗我军出战,慢我军心,随后便会趁机与河北援军里外夹击我军,这等小算盘,也好意思拿出来现世。”
晁盖却笑道:“他要斗便与他斗,给高廉回书,这场君子之战我们应下了,这高廉想要援军,到时给他一支援军便是。”
晁盖说完,王伦众人无不大笑。
到了第二日,梁山便不再攻城,更是撤军三十里,以示诚意。
见梁山大军已退,沧州也是城门大开,高廉亲率三千兵马鱼贯出城,来到梁山军大营前排列军阵。
高廉顶盔贯甲,手持长戟,身后跟随着三十余名将校,董平与那会使飞石的小将,以及那两个使标枪、飞叉的都在。
晁盖在营中见高廉已在梁山军前排列了军阵,便命点起号炮,自与王伦率一众梁山头领,也引三千兵马出营,与沧州军相对列阵。
两军对圆,又各自放箭射住阵脚,高廉提马走到两军阵前,王伦也提马过来,二人一照面,王伦便抱拳行礼笑道:“数日不见,知府大人的手臂可好些了?”
此时高廉的左臂正在隐隐作痛,当下便咬牙说道:“不劳你费心,我的剑呢,速速还我。”
王伦哦了一声,却道:“知府大人说得可是那把‘太阿古剑’,但据王某所知,这太阿剑乃是春秋之时铸剑大家欧治子所铸的八口名剑之一,实为不世之珍宝,历代均为皇家秘藏,却不知怎么就成了知府大人的了?”
高廉恨声说道:“谁得了便是谁的。”
王伦笑道:“那现在可不是我得了吗,那便是我的了。”
其实那柄太阿剑早已被王伦献给了晁盖,而晁盖见那太阿剑古朴威严,入手甚重,剑锋出鞘便有一股凛冽的杀伐之气扑面而来,端的是一柄上古王霸神剑。
晁盖不由大喜,当即谢过王伦,收下了太阿剑,此后更是将这太阿剑视为绿林镇盟之宝。
高廉情知要剑无望,只气得牙关紧咬,王伦也不理他,只道:“我们今日不是要斗将吗,却不知是怎么个斗法?”
高廉哼了一声,说道:“各出三将,交战三场,赢两场者为胜。”
高廉说完也再不理会王伦,当即拨马便走。
“恁的小气。”王伦嘟囔了一句,也自拨马回阵。
高廉回去,沧州军阵之中便立有一将纵马来到两军阵前,王伦等人在阵中看见那将,却都唬了一跳,只见那将面如锅底,鼻孔朝天,卷发赤须,虎背熊腰,相貌之丑足可媲美李逵。
那将跨下一匹卷毛狮子马,手中持着一柄门扇大刀,在阵中来回驰骋,甚有威风,又见王伦一方还无人出场与之放对,便高声喝道:“绿林贼寇,哪个前来受死?”
晁盖环顾梁山众将,笑道:“哪位兄弟过去拔得头筹?”
晁盖话音未落,却早有一将跃马而出,正是拼命三郎石秀,石秀心高气急,恼那对方来将出言不逊,侮辱梁山兄弟,再者也是想要为了自己与杨雄争这头功。
只因石秀与杨雄是新近上山,旁人上山之时都是携兵带马,手下带着大批的兄弟人马,只有石秀与杨雄孤身两个,虽然二人现在也都已经做了团长,但毕竟寸功未立,不好服众,所以石秀便想趁今日拿这锅底脸的家伙建功,也好为自己和杨雄争个脸面。
石秀的兵器是一根精钢打造的扁担,其长九尺,两端带有尖钩,可算是一件奇门兵刃,当下石秀便倒提扁担纵马来到阵前。
对方那将见石秀过来,便将大刀前指,高声喝道:“来将通名!”
石秀回道:“石秀。”
那将道:“拼命三郎?”
石秀道:“正是你家小爷,你是何人?”
那将道:“南阳宣赞。”
“哦?”石秀哼了一声,说道:“可是当年在东京以连珠箭法胜了喀剌汗国的金袍大将,从而震动京师,后来更是被南阳王招为郡马的宣赞?
只是后来听说南阳郡主因嫌你貌丑,便抵死不嫁,你一怒之下愤而出走,从此流落江湖,本来你不为权贵折腰,如此骨气倒也令人佩服,但如今却又为何入了高廉的幕府,为这等狗官卖命,是何道理?”
宣赞听石秀说完,却只是沉默不语,石秀见宣赞不答话,不由怒道:“既如此,便废话少说,我们手底下见高低。”
石秀说罢挥起精钢扁担搂头便向宣赞砸下,宣赞似是不愿与石秀硬碰,当即大刀斜挥,将扁担拨开,随即二马盘旋,二人战在一处。
晁盖、王伦等人在阵内观战,见石秀与宣赞已经战了百十余个回合,竟是不分胜负,晁盖赞道:“石秀兄弟的武艺当真不凡,凭这等身手,已足可当得一流之境。”
王伦却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依小弟看,这场不如就算个平局如何?”
“也好。”晁盖点了点头,随即高声喊道:“高廉,这第一场比试,二将平分秋色,就算个平局吧。”
那边高廉见确实取胜无望,便哼了一声道:“好。”
两边同时鸣金招将,石秀与宣赞便也各自拨马回归本阵。
石秀收住战马,便向晁盖、王伦说道:“刚才与宣赞比试,观他武艺确有不凡之处,但却好像未尽全力,而且我觉得这宣赞似乎并非是真心为那高廉卖命,如果有机会能够将宣赞劝降,我梁山倒可再增一员大将。”
晁盖甚喜,笑道:“如此最好。”
战鼓再起,沧州军阵之中又冲出一将,正是昨日在沧州大牢中与林冲对枪的董平。
董平来到阵前,手挺双枪高声喊道:“在下此番出阵,不寻旁人,只找昨日与我对枪之人,昨日之战不曾尽兴,今日可敢与我再战三百回合?”
林冲看了王伦一眼,王伦点了点头,林冲便提马缓缓而出。
董平见林冲过来,便道:“阁下枪法卓绝,除我恩师之外,实为在下平生之仅见,可问阁下高姓大名?”
“在下林冲。”林冲轻声笑道:“你的枪法也甚是高明,尊师也必定是位枪法大家,只是你还未能领悟所学枪法的精髓之处,若是肯下苦功,过得几年,当可与林某比肩。”
董平咦了一声,惊讶道:“敢问可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总教头,豹子头林冲林教头?”
林冲微笑颔首,董平大喜道:“早闻林教头大名,只是恨不能见,今日得见教头,足慰平生之愿。
教头说得没错,只因恩师故去得早,小子在枪法上仍有诸多不明之处,却苦于无人问讯,今日天幸得遇林教头,小子有一不情之请,想请教头在枪法上指点一二,不知可否?”
董平顿了一下,又道:“实在唐突,万望见谅。”
林冲笑道:“你若想学,我教你便是。”
董平一愣,想不到林冲竟会这般痛快就答应下来,立时狂喜不已,在马上便向林冲连连行礼。
林冲却道:“尽展你平生所学攻来就是。”
董平吸气宁神,转瞬间便镇定下来,当即舞动双枪向林冲攻去,二人三枪并举,均是出手如电,来去似风,不多时已是斗了一百多个回合。
董平使尽浑身解数与林冲战在一处,心中却是又惊又喜,惊的是与林冲比枪,初时的四五十个回合,尚能与林冲有攻有守,枪来枪往。
但等自己枪法用尽,招数重复之时,却立即便觉压力大增,自己手中双枪就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潭之中,越来越觉迟滞,枪速也渐渐慢了下来。
而林冲手中的枪,却如灵蛇蛟龙一般,从四面八方攻来,董平只觉自己周身上下竟无一处不是破绽,似乎林冲每一枪都可随时要了自己的性命。
不过更让董平欣喜的是,虽然自己的枪法被林冲压制得越来越慢,而且林冲每一枪刺来,都是点在自己枪法中的疏漏破绽之处,但同时却又绝不伤及自己,只是逼着自己回枪破解,如是解得不对,林冲便会立即将招法再使一遍,直到自己想到破解之法为止。
这哪里还是比武,明明就是在教枪喂招,董平心头狂跳,长久以来对于枪法中的种种不解之处,竟在此时一一明了,董平心中豁然开朗,以前所学的各种枪法也立时融会贯通。
晁盖在阵中观战,也是不由大声赞道:“林教头真乃神人也,此等枪法,当今世上能有几人比得。”
王伦却道:“这双枪董平年纪轻轻,枪法竟如此不俗,也是殊为难得,只是他这双枪的枪法我怎么看着如此眼熟,似是丐帮上代第一长老追月神枪项方的绝技。”
晁盖笑道:“贤弟眼光不错,正是项方项长老的成名绝技,这项方当年乃是丐帮第一高手,手中一对金枪冠绝江湖,此外项方更有一手飞石绝技,神鬼莫测,百发百中,打遍大江南北无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