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赵云与那大汉已是越斗越疾,出招也更是越来越猛,二人的掌风拳劲激荡,直震得四周空气发出呲呲爆裂之声,显然都是已经用了全力。
二虎相争,稍有不慎,便是两败俱伤,王伦怕二人失手受伤,便高声喊道:“子虎,这位好汉,快快住手,不要伤了和气。”
赵云与那大汉斗到现在,已有百余回合,仍是不分胜负,二人心中也是相互佩服,都不想再战下去,见有人相劝,便各自遥遥拍出一掌,两股掌力在空中相撞,嘭的一声大响,二人各自退出十余步,方才稳住身形。
赵云与那大汉棋逢对手,都暗自佩服对方武功高强,这一番相斗甚是痛快淋漓,停手之后都是哈哈大笑,相互拱手行了一礼。
王伦见二人已经停手,便上前向那大汉拱手说道:“在下王伦,是这庄子的主人,敢问好汉大名,方才与我师弟动手,这期间是否有什么误会?”
那大汉见王伦甚是有礼,便也抱拳还礼道:“在下姓杨名志,从此路过要上东京去,不想有人惦记上了洒家的财物,打倒了为洒家挑担的挑夫,抢了财物便跑,洒家就追着那厮直到这庄前。
那厮要向庄里跑,被洒家赶上,一拳打得昏了,后来这位兄弟从庄内出来,以为是洒家抢劫,一时解释不清,便两下动起手来,不过这位兄弟的武功实是高强,洒家行走江湖这许多年,还从未曾遇过,洒家心中着实佩服。”
王伦听他自报家门为杨志,已经证实了心中猜测,便道:“可是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老令公之孙,应过武举,做到殿司制使官,江湖上人称青面兽的杨志杨制使?”
杨志嘿了一声,苦笑道:“还提什么制使官,没的辱没了先人,洒家去年押运为道君皇帝修造万岁山的花石纲,乘船在黄河里走,谁知却遇了劫匪,也是洒家一时大意,着了这伙劫匪的道,失了花石纲。
当时殿司派下十位制使官,分十路押运花石纲,偏只是洒家这一路出了事,洒家被罢了官不说,还弄得家破人亡,父亲病故,幼弟出走,提起这事,洒家心中惭愧得紧啊。”
王伦自是知道杨志失陷花石纲的事,实乃是神机军师朱武的妙笔,又见杨志神情甚是郁郁,现在也不好说明,便又问道:“此次又怎的被人夺了财物?”
杨志一指地上躺着的那条大汉,说道:“那要问他。”
那大汉昏睡在地上,其实是被杨志点中了穴道,杨志在那大汉肩上一拍,便已解了穴道,手法极是干净利索。
那大汉穴道被解,悠悠醒转,忽见杨志青湛湛地一张脸就在面前,立时唬了一跳,猛地站起身来,摆开一个架势,便要动手。
王伦见那大汉不明就里,便道:“兄弟莫急,我是小王庄庄主王伦,你缘何要夺杨制使的财物,这期间要有误会可以说给我知,我与你二人解开。”
那大汉见是王伦,当即倒头便拜,又道:“叩见王大头领,小人姓石名勇,大名府人氏,本是石匠出身,日常与人树碑刻字,偶尔也做些盗墓的勾当,在江湖上也有些名号,被人称作石将军。
前些时日偶然得知一座春秋时鲁王的大墓所在,便伙同十几个伴当前去盗墓,不曾想那墓里机关重重,十几个伴当全都折在里面,只有小人一个逃得性命,但也身负重伤。
这之后小人便流落江湖,无处可去,后来听闻梁山泊好生兴旺,王大头领行侠重义,接济穷苦百姓,招纳天下英杰,小人便想前来投奔入伙,但又苦于无有见面之礼。
可巧近日这位杨制使从此处过,小人又见那挑夫所挑的担子甚是沉重,便知必有财宝,再有杨制使夜间住店之时,曾把玩一些玉器古董,小人是行内人,一见便知都是出自墓中的土货,便想这些财物必是盗墓所得,定也是些不义之财,便动了念头。
今日杨制使与那挑夫走到梁山脚下,杨制使去解手,那挑夫一人在前面走,小人就趁机打倒了挑夫,抢了财物,便奔小王庄来,想将这些财物献于大头领,只是后来杨制使赶了上来,小人不是杨制使的对手,被点了穴道,昏倒在地。”
众人听了石勇讲述,也明白了缘由,赵云便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今日我在庄门前巡视,正看见杨制使将这位石兄弟点倒,又抢那担子。
我还以为是杨制使要当道抢劫呢,便上前动手拦阻,也亏得杨制使武功高强,我这要是失手伤了人,岂不是天大的误会。”
赵云说得众人都笑,王伦见话已说明,又见这石勇也是个没有心机的莽撞之人,便道:“误会既已说清,大家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相请不如偶遇,既然今日有缘聚在我小王庄门前,不如就到庄内吃上一杯水酒,一叙情谊如何?”
杨志本不想去,但见王伦心意甚诚,实是不好推辞,便点头同意,王伦大喜,立即让人收拾了杨志的担子,抬进庄去,又命人上梁山,通知一众头领都到小王庄聚齐。
进到庄内,王伦便命人大摆宴席,为杨志以及徐宁、林娘子等人接风,不一刻,岳飞三兄弟及史进、朱武率领一众梁山头领也都到了。
史进、朱武等人见王伦回来了,都甚是高兴,小舞、小虎几个更是围着萍儿索要礼物。
王伦又为众人一一引见了杨志、徐宁、林娘子、时迁以及石勇等人。
朱武见竟然是杨志到了,当即便带着陈达、杨春、李忠、周通几人在杨志面前一揖到地,杨志不明等朱武等人何意,连忙伸手相扶。
朱武便道:“杨制使在上,小可等人向杨制使赔罪,当日在黄河上劫取花石纲的,实是小可等人。”
当下朱武便向杨志讲述了劫取花石纲的一切经过,杨志听朱武所讲,初时不由一愣,心中也不免生气。
但杨志毕竟是心胸豁达之人,想到自己当时虽是朝廷命官,奉命押运花石纲,朱武等人是占山为王的强人,但自己押运的花石纲却是那些贪官污吏为了讨好皇上,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朱武等人劫了这花石纲,实是替天行道。
再者自己与朱武等人并不相识,朱武等人劫取花石纲也并不是针对自己,丢了花石纲,也只能怪自己过于大意,怨不得朱武手段高强。
杨志想到此,心中便即释然,当下笑道:“丢了那花石纲,便只怪洒家自己粗心大意,维护不周,与朱武等众位兄弟何干,洒家倒甚是佩服朱武兄弟的计谋手段。”
朱武没想到杨志的心胸如此豁达大度,心中着实敬佩,王伦也对杨志有些刮目相看,便请杨志在主位就座,杨志如何肯坐,推辞了半日,才在王伦左首坐了,众人又请徐宁坐在王伦右首。
酒过数巡,说些闲话,王伦便问杨志道:“在江湖上久不曾听闻得制使的消息,制使此番去东京又是为了何事?”
杨志道:“洒家久在军旅,不知江湖事,最近一年又避罪远遁,竟然不知王大头领在江湖上的威名,直至今日到了梁山,见了这许多的英雄豪杰,才知道梁山泊竟是如此兴旺,洒家对王大头领当真佩服。”
杨志说罢举杯向王伦敬酒,王伦等人皆同饮了一杯,杨志又道:“不瞒王大头领,自打失了那花石纲后,洒家也曾偷回家中探望,奈何家中却已因我而被获罪抄家,更是家父病故,幼弟再兴也离家出走,至今不知消息。
洒家是戴罪之身,不敢再留,便只得流落江湖,忽一日却是误入了一处古墓之中,这墓极大,不知是前朝哪位王侯之墓,洒家无处可去,就在那墓中住了下来,一来为了避罪躲祸,二来也是想静下心来修炼家传武功。
洒家在那墓中住了一年有余,武功也有所长进,想来年前的官司风声已过,便从那墓中出来,而那墓中陪葬的财物极多,洒家便随意取了一担,以作进京打点之用,也是命中有缘,路过此处,便遇到了大头领。”
王伦道:“杨制使武功高强,心胸豁达,王伦及众兄弟都是极为佩服的,制使一心想要报效朝廷,振兴家门之意,在下也甚是理解。
只是当今朝堂奸臣当道,主上不明,更是有蔡京、高俅等人把持朝纲,不知为国为民,却专一陷害忠良。
今日在座的徐宁兄弟以及那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都曾与制使同朝为官,制使想必都是知晓,但如今他二人却皆便被那高俅所害,林冲被刺配沧州,而徐宁也被问罪抄家,落得无处可去,只好来这梁山栖身。
不是王某说丧气话,现今高俅职掌军权,以那老贼的品性,又岂肯容你复职,依我看,制使不如便留在梁山,以制使这一身本领,你我兄弟同心,共护一方百姓,未必不能建下一番功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