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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水晶宫一般光彩流溢的世界呈现在燕云眼前,初始时他很不适应,半晌才可视物。
满地晶莹,竟然是由灵石铺就,大大小小的低阶和中阶灵石,如普通的石头一般,就这么洒在地上,其中还夹杂着灵气更加浓郁的高阶灵石,延绵了怕不下八十一尺之距。
大荒宗在千年之前究竟有多么阔绰?这颠覆了燕云的想象,哪怕他作为世家子弟,见惯了奢华,也不免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在洞顶之上,一根根颜色各异的晶莹剔透柱状物生长其中,长逾三尺的就有二十多根,最短的也有一尺左右。
三尺的晶体呈玄色,浩荡之气令人心神大震!
燕云依稀觉得见过此类晶石,在脑海中一通寻找,赫然发现此物,和他从梦灵宗长角女修处得来玉符中所记载的一物极为相似——天乾晶!
按照玉符所载,天乾晶世所罕有,可替万物而用,得拳大一颗,富可敌城!
燕云放眼望去,这该有多少天乾石啊?
他再看那些尺许长短,呈现土黄色的晶体,可不正是另一种珍稀地灵至宝——地坤石么?
就在燕云愣神之时,他身后的石壁忽然化成粉末,倾倒下来,汇集成了一个土垄状的隆起。
这土垄是右绿豆大小的颗粒组成,就像是象牙组成一般,莹白如玉。
因为石壁倒塌,玉真子的身影出现在燕云身后。
玉真子参悟天道,已然触摸玄妙,目睹石壁后的无尽财富,恍如见鬼,整个人目瞪口呆。
当他下意识移动脚步前行时,一道无形屏障阻碍了他的步伐,那石壁形成的“土垄”散发出滔天之力,令他寸步难行,无法逾越。
玉真子苦笑一声,退后两步,驻足而立。
“师尊,您看,这……弟子没有看错吧?”燕云结结巴巴,“师尊,您进来看看……”
“贫道就不看了,这洞窟中一应财富,归你所有!”玉真子笑容可掬,指了指土垄,“如果贫道没有看错,这石壁所化粉末乃是息壤,一抔息壤,可治滔天洪水!”
“息壤?”燕云脑海中没有此物的印象。
“不错,息壤,若用之培植仙植,无有不活!”
“师尊,这些息壤能值多少灵石?”燕云喜道。
“无价!”玉真子接口道。
“为何《异料集》和北漠的玉符中对息壤都未有记载?”
“此物本就非凡间所有,传说其来自天帝所赐!”玉真子微笑道,“修道之人,当视财富为身外之物,可用之,但不可为物所奴役!”
燕云立即躬身行礼道:“弟子铭记。”
玉真子大喝:“那尔还不速速前行?”
燕云心神一凛,赶紧迈步向前。
燕云踩着满地灵石,仅仅迈了九步,玄之又玄的一幕发生了!
看似空空如也的洞窟中,随着燕云和无形中的某种屏障一碰,就像在平湖中扔下了一颗石子,荡起层层幽蓝色的涟漪。
此屏障如同一张膜,燕云都未察觉它的存在,就已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玉真子拾掇道衣,面色严肃,屈膝三跪九叩!
“你虽是贫道弟子,然大荒之名,系于尔一身,当受贫道顶礼膜拜!”玉真子昂首望天,“祖师在上,庇佑燕云,弘大荒之名,顺天行道,成不世功德!”
燕云并不知晓,近乎尊为父亲的玉真子会对自己大礼参拜,他此刻正陷入一片迷蒙中。
隐约的,耳边有环佩之清鸣传来,空灵梵圣,如同天籁。
与此同时,一种他从未闻过的奇香扑鼻而来,令他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他混混沌沌的走了九十九步左右,眼前景物骤然一变,原来他已走出了云雾,处在一片由无尽黄蓝二色构筑的天地中。
天蔚蓝,不见半丝云彩,澄清如洗!
地玄黄,其势平坦无垠,浩瀚若染!
燕云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一阵茫然四顾。
“汝……是……何……人……”
蓦然,一个犹如洪钟大吕的浑厚声音在这片异样的空宇中萦绕,仿佛天地之音。
“弟子燕云,拜见祖师!”燕云吓了一跳,立即俯身下拜。
“燕云?”此音沉静如浩海,好像还有些疑惑,“祖师?”
燕云一呆,迟疑道:“这不是大荒宗祖师的洞府吗?”
“他……也配?”
“啊……”
燕云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是闹哪样,师父玉真子不是说得很明白,这是大荒宗祖师洞府吗?
“哦……你说的是……堂下之人吧……”
就在这个声音刚刚停止之际,燕云眼前一花,赫然看见一个异常高大的背影如山一般矗立前方,他把脖子仰到头,才看清此人背影。
此人背对燕云,黑发披肩,一身肌肉犹如山石一般坚硬,正半蹲而跪,好像在行礼。
燕云的身高已经是凡人中的翘楚了,可在这个巨大的背影面前,简直不值一提,虽然是站着,却仅达此人右足的高度。
燕云快步绕到了这名跪姿巨人身前,一种令他无法呼吸的压迫感袭来,赶紧低头,这种不适之感才缓缓消失。
这个如山一般的人是活的,他看见此人生机勃勃的肌肉线条和附着在肌肉上的毛发,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印象最深刻的是此人的眼睛!
此人的眼睛脱离了眼眶,呈平行的柱状向外延伸!
纵目!
燕云心中迷糊,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接触到的奇人也不少,可从未见过此等相貌之人!
于是,他猛吸了一口气,再次抬首而望。
这一次,他看得仔细,此人真长了一对纵目!
就在他看清的刹那,他忽觉得自己眼球奇痛无比,就像被利器捣烂了一般,疼得钻心,鲜血随之激射。
“啊——”
燕云惨呼,双手竭尽力捂住双目,粘稠的热血仍从其指缝中喷涌而出!
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眼眶中长出来,虽是软的,却无法阻挡,将他双手往外顶!
随后,他看见了无尽的黑暗,如同深渊般永无止境的黑暗……
这黑暗中有光亮传出,星星点点,点缀在深渊之中,有些光点因为分布得过于稠密,呈现出云一般的姿态。
深渊无尽,光亮亦无尽……
燕云一窒,一种无法触摸的虚无和现实交织的空寂感席卷而来,令他高山仰止,心中发虚。
深渊不见了,光点和星云也不见了。
他发现自己还是处在蓝与黄的天地中,骇然中他一模眼眶,还好,和过去一样,眼睛并无变化,他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汝……本如尘,既到此……便送汝一场机缘……汝好自为之……”
燕云耳膜中再次回荡着那雄浑的声音。
一长串金色篆文突然出现,在燕云眼前如流光之逝,也是奇怪,燕云居然就看清楚了,且一字不差记了下来。
金色篆文写了这么一段话:此经百言演道,百言演法,百言演术。参演其三,混而为一,圣贤智愚,各量其分,得而学之矣。上有神仙抱一之道,中有富国安民之法,下有强兵战胜之术。圣人学之得其道,贤人学之得其法,智人学之得其术,小人学之受其殃。识分不同也。皆内出于天机,外合于人事,若巨海之朝百谷,止水之含万象。其机张,包宇宙,括九夷,不足以为大;其机弥,隐微尘,纳芥子,不足以为小……
燕云心中一动,这是一套功法的前言么,就像《纳气诀》一样?
那犹如浩海的声音又在天地之中响起!
“汝……听仔细了……”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燕云听到这里,想到《纳气诀》中就出现了第二段话,阐述天人之联系。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
这第三句话,《引魔诀》中的前言也是这么说的,可到了后面又完变了。
这又是为什么呢?
莫非这天下的修仙之道,功法的起始之经,都是因此而来?
那么,为何到了传世之后,又变得似是而非,或者残缺不呢?
“性有巧拙,可以伏藏。九窍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动静。火生于木,祸发必克;奸生于国,时动必溃。知之修炼,谓之圣人。”
“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也。三盗既宜,三才既安。故曰:食其时,百骸理;动其机,万化安。”
“人知其神而神,不知其不神之所以神。日月有数,大小有定,圣功生焉,神明出焉。其盗机也,天下莫不能见,莫不能知。君子得之固躬,小人得之轻命。”
“瞽者善听,聋者善视。绝利一源,用师十倍;三返昼夜,用师万倍。心生于物,死于物,机在目。”
目?是纵目吗?
燕云回想之前出现的幻像,可不就是自己长出了纵目吗,随后见虚空深渊。
“天之无恩,而恩生。迅雷烈风,莫不蠢然。至乐性余,至静则廉。天之至私,用之至公。命之制在气!”
“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恩生于害,害生于恩。愚人以天地文理圣,我以时物文理哲;人以愚虞圣,我以不愚虞圣;人以奇期圣,我以不奇期圣。故曰:沉水入火,自取灭亡。”
“自然之道静,故天地万物生。天地之道浸,故阴阳胜。阴阳相推,而变化顺矣。是故圣人知自然之道不可违,因而制之。至静之道,律历所不能契。”
“爰有奇器,是生万象,八卦甲子,神机鬼藏。阴阳相胜之术,昭昭乎进乎象矣!”
至此,声音消失无踪,而燕云又处在了迷雾中。
言虽尽,燕云只觉得百骸舒泰,至妙之感,无法形容,令他心花怒放,其喜莫名。
正当沉醉此感觉中时,身体就像被裂开了一般,犹如在体内寄生了一头巨兽,正欲冲破皮囊脱壳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