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源宗说完,将裤腿一卷,然后也下地插秧了。
陈元生内心想法和赵源宗是一样的。
都希望粮食丰收,粮食丰收,大队不但能按期完成任务,他们知青点也能有粮吃。
他们虽然有定量粮食,但是根本就吃不饱,大多时候都是大队帮他们补齐不够吃的部分。
只是他们吃了,大队社员就吃的少了,陈元生总觉得是从社员嘴里抢口粮。
陈元生感觉过意不去,想给钱吧,大队长也不要。
所以,只要大队有啥活,陈元生带着知青第一个到。
而陈元生也知道赵源宗是一个务实的大队干部,也很支持他的工作。
这不,今年的早稻种植,他们知青不比社员干的少,天天也跟社员一样早出晚归,嗮的黝黑。
此时社员都在插秧,陈元生被社员干活的热情感染,他随后也卷起裤子,拿过秧苗,下到地里去了。
插秧也是最后一项工作,部社员都上,男女老少齐上阵,争取一个月干完。
佟雪梅看着地里密密麻麻的社员在插秧,她刚才跟赵源宗说的根本就没起作用。
不过,她不会放弃,她一定要想办法说服赵源宗。
在给赵源宗送秧苗的时候,佟雪梅站在旱地上说道,“大队长,这一亩地需要150到180把秧苗吧?”
“差不多吧。”赵源宗用袖口揩了一下汗。
“算起来,一亩地种子大约需要四十到五十斤,也才能收四到五百斤粮食吧?要是按照我的方法,一亩地需要三到五斤种子就够了。”
说到种子,赵源宗就来气,这些种子都是钱,可赵虎和赵豹破坏秧苗,让他非常气愤。
他一会插完秧,回去就处分那兄弟俩。
佟雪梅不知道赵源宗想什么,看到有社员过来要秧苗,她忙递过去。
“不对,你刚才说啥?”
“一亩地种子大约需要四十到五十斤……”
“不是,最后一句话。”
佟雪梅想了想说道,“需要三到五斤种子就够了。”
“这么少?”
“现在种植的方法就是浪费种子,产量还低。”
赵源宗站在泥地里说道,“这几辈子都是这么种的,谁也没对这个产生过怀疑啊。”
摘上种子,到底是丰收还是减产,那不都是老天爷说了算吗?
他们所能做的就是把秧苗管理好,期盼一年风调雨顺,粮食丰收,人才不会挨饿。
“大队长,您看下面社员种植的秧苗,每行间距十公分到十五公分,栽种稠密,插完秧苗都是绿油油的,一个月看不出什么变化,在后期除草和施肥才是大难题。”
“丫头啊,你咋知道这些的?”赵源宗已经从稻地里上来了。
满身泥水的赵源宗上来也没顾上喝口水,就开始捡社员掉地上的秧苗。
“大队长,这些都是我从书上看的,都是种植技术,是有科学依据的。”
赵源宗将秧苗放好,看向佟雪梅,“你到底要说啥吧?”
这丫头刚才在北边地里跟他说的那些话,他其实并没有当回事。
以为这事就了了,谁知这丫头竟然从北地跟到南边的地里。
这丫头好像不打算放弃她说的那个什么新型种植方法。
佟雪梅一看赵源宗终于肯答应好好听她说了,激动的忙捡起地上铁锹,“大队长,您跟我来。”
佟雪梅拿着铁锹走到不远处另外一块还没有栽种的秧苗地里。
她脱了鞋袜,卷起黑色斜纹布料的库管,踏进泡着水的秧子地里。
用铁锹划出一个约莫三米长,一米二宽的长方形,隔过半米,她又划了另外一个。
不知道什么时候,沿着秧子地的塄坎上站满了一圈社员。
社员们都被佟雪梅吸引过来了,社员的影子倒映在泥水里,大家都叽叽喳喳的看佟雪梅笑。
佟雪梅并不理会他们笑,她划完了之后,才抬起头朝着社员们说道,“这就是新式秧田,和你们种植的不一样。”
社员们有人说话了。
“当然不一样了,你划道道了,我们没划道道嘛。”
站在人群后面的周翠萍撇嘴跟旁边的邹茜说道,“你看她,泡在地里让大家指手画脚的说,她都不知道磕碜,真不知道咋想的。”
“这有啥磕碜的,又不是当着那么多人面亲男人,也不知道谁磕碜!”
周翠萍回头一看,竟然是成丽玲,她狠狠的瞪了眼成丽玲,“我又没说你,怎么哪都有你呢?”
“这有些人脸皮太厚,都不知道啥才叫真不要脸!”
成丽玲阴阳怪气的说完,旁边的社员捂着嘴笑,他们都记得那一幕,都还没忘周翠萍抱着王新平亲的事呢。
被成丽玲这么一说,周翠萍脸都涨红了,气的转身走了。
“自己啥人不知道,还笑话别人。”成丽玲看周翠萍走了,得意的笑了。
一直看着佟雪梅划来划去的赵源宗说道,“这就是新式秧田?”
“对,你们种植的是老式秧田,叫满天星,你看,密密麻麻的种下去,人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等到秧子长大了,想除草都难。”
佟雪梅说的还真对,社员里有人悄悄点头了。
此时陈元生也站在塄坎上看着地里的佟雪梅,真不知道这丫头啥时候懂这么多了。
“这道道能有啥好处?”
“好处多了,比如,排水干净不涝苗,中间空出的空间大了,秧床中间通风,秧苗不生病,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秧子下地,不是就完事了,还要除草,施肥,治虫,只是老式秧苗地里种植的密密麻麻的,连下脚地都没有,严重影响我们做这些后期的工作。”
排水不及时,致使根部腐烂,秧苗受损,没有后劲,风一吹就倒了,这情况种过庄稼地的都知道。
“后期工作做不好,就会影响秧苗成长,虽然说种地靠天吃饭,但是,我们不能部指望老天爷,我们要自己想办法,改变种植方法,让好种子能长出最多的粮食。”
佟雪梅说完这些,塄坎上站着的社员都不再叽叽喳喳了,一个个的都不再说话了。
他们沉默并不是觉得佟雪梅说的对,而是压根就没听懂。
社员们抱着观望的态度看赵源宗。
这里说了算的是赵源宗,他们不懂咋种。
大队长让咋种,他们就咋种。
收成好不好,能收多少,好像跟他们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