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灵军南下灵丘冒了极大的风险,对此,王腾心知肚明。
可是,灵丘又不得不救,一旦豪格夺取灵丘,建奴大军将获得海量的铁料、钱货,这是任何一名大明人都不能容忍的事情。
救援灵丘,意味着王腾的广灵军随时可能遭遇前后夹击,因为,豪格在广灵县城留下了一千人马。
一千名后金军卒足以改变战场上的均衡,对于数量不占优势的广灵军而言犹是如此。
王腾为什么不能先夺广灵呢?
一来是时间原因,谁也不知道灵丘官军能够在豪格的兵锋下抵挡多久,万一援军来迟,灵丘城破,那王腾可就成了罪人;另一方面却是广灵易守难攻,王腾亲手打造的城防绝不是两千多人能够攻下来的。
思来想去,王腾决定冒险南下!
不过,自从大军开拨,王腾便时刻惊醒着,如今,战场的主动权在豪格手中,任何一个疏忽大意都有可能导致一场惨败。
崇祯九年正月二十三日,广灵军距离灵丘尚有三十里,这时候,一骑快马绝尘而来。
“报,急报!”
须臾,信使在亲卫的陪同下来到王腾身前,“大人,大同总兵官王朴王大人的兵马已经到了广灵,王总兵引军先行,如今已经到了五里开外”。
王腾大喜,王朴素与他友善,眼下,对方及时来援,可谓意义重大,“快,头前带路,本官要亲自迎接”。
“诺!”
此番南下,王腾身边只剩下黄虎一名大将。
黄得功守在定河堡,童一贯留守石梯山,周遇吉又去了灵丘,若不是还有宋献策参赞军务,说不定王腾真得忙死。
一炷香之后,“轰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头前一人铁盔铁甲,外头罩了个红色的披风,正是一年多没见面的王朴。
王朴也瞧见了侯在路旁的王腾,“哈哈,贤弟,一年未见,你可是越发威风了!”
隔着老远,王朴便大笑出声。
王腾马上抱拳,“托兄长的福,侥幸胜了几场”。
这时候,王朴逐渐减缓了马速,兴许是心有灵犀,二人同时翻身下马,重重地击打了对方一拳。
短短两年的时间,王腾以九品巡检的微末小官成长到如今的四品游击,着实羡煞了旁人。
不少边将颇为不忿,他们觉得王腾只是运道好,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对此,王朴嗤之以鼻,如果仅仅是运气使然,如何解释后金大军损兵折将?
要知道,正蓝旗精锐可是王朴都不敢轻拭锋芒的厉害角色!
“贤弟,哥哥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哈哈,真是厉害,厉害呀!”
面对王朴的赞誉,王腾谦逊不已,“兄长谬赞了,若不是将士卖命,我只怕一场仗都赢不了”。
王朴咧嘴大笑:“赢了就是赢了,这是无可争辩的事情,谁要是不服,先取两千建奴首级再说!”
王朴的坦诚让王腾很是感动,“兄长,这些年若不是你大力相助,广灵军不会有今日!”
王朴眉开眼笑,他不过是拿了王腾的银子,做成了几件顺水推舟的事情,没想到,王腾真的平步青云,成为直达圣听的人物。
由此可见,这笔买卖值了!
王朴心情极佳,“哎呀呀,自家兄弟这般说话可是见外了”
王腾又笑着说了几句,旋即话锋一转,“兄长,按照时间推断,这时候朝廷的旨意刚到吧,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王朴阴沉着脸,“此事说来话长”。
“嗯?”
“这几年,焦大人待我宽厚,只可惜,朝廷罢免了他,我却没出上一点力,前几日,焦大人回到大同,与我畅谈了一番,他告诉我,阿巴泰只是虚张声势,豪格才是心腹大患,我思虑再三之后便决定引军南下”
王腾没想到还有这般曲折,怪不得焦源溥早早地离开了,原来是去寻援军了。
历史上王朴贪生怕死,引军逃窜,直接导致了锦州之败,可是,目前来看,王朴还是挺讲义气的呀。
没接到圣旨就敢引军来援,这可是担了天大的风险。
这是人情!
王腾抱拳致谢,又被王朴笑骂了几句,“哥哥我虽是京营出城,却不是绣花枕头,咱这大明的江山是太祖赶走蒙古人打下的,如今刚过了两百多年,岂容一帮建奴肆虐?”
没想到王朴还是个愤青,王腾正色道:“兄长所言极是,当今天子圣明,正是大明中兴的时候,建奴也好,流寇也罢,都该杀个干干净净!”
王朴颇为赞许,“没错,就该杀干尽!”
二人称兄道弟,聊的很是投机。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朴提出了心中的疑问,“贤弟,我听说广灵县城还在建奴手中,咱们为何不拿下县城再做计较?”
王腾摇了摇头,“兄长,广灵已是一座空城,何时夺下已经无关大局了,可是,灵丘就不一样了,一旦建奴先行破城,又是一番生灵涂炭呀”。
广灵城外的京观王朴已经见识过了,他咬牙切齿,“建奴可恨,早晚有一天我要砍下黄台吉的脑袋为他们复仇!”
战略上可以藐视敌人,但是,战术上必须重视敌人。
王腾离开坚城要塞已经是在冒险了,一旦他犯了错误,代价可能是手中的两千人马!
王腾不能犯错,广灵军承受不起犯错的代价。
就在王腾琢磨着如何提醒王朴的时候,夜不收头领张彪回来了。
一队游骑十二人个个带伤,不过,他们的马匹上多了一个人,却是灵丘派来的信使。
信使身上多处受创,张彪发现他的时候,他正与建奴厮杀,不过,兴许是伤势太重,见了张彪之后他便昏迷了,即便是颠簸的马背也没能让他清醒过来。
说来也怪,就在王腾准备召唤医官的时候,信使醒了,他认出了明盔亮甲的王腾,急声道:“王守备,建奴狡猾,他们没攻县城,反而去打庄院了,求您救救灵丘百姓吧,建奴势大,再耽搁下去,只怕所有的庄院都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