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寇们数量占优,眼见逃生无望,他们顿时发出疯狂的呐喊,而这时候,何象适时大喊“弟兄们,再冲一次,官军累了,只要再冲一次,一定可以冲出去!”
另一名头目也挥舞着麻木的手臂,高声呼喝“杀,快杀出去,到了山寨这帮官军就拿我们没办法了”。?
在两位头领的鼓动下,流寇势若疯虎一般往长枪阵冲去。
黄得功的铁枪早已经浸透了鲜血,他回首望了眼疲惫的手下,忽而挥手喝道“让出中路”。
“统领!”近前的几名乡勇试图出言劝阻,可却被黄得功严厉的眼神瞪了出去“听我号令,让我中路!”
乡勇们悲愤不已,却还是依言施为。
于是在流寇目瞪口呆的视线中,曾经坚若磐石的长枪阵陡然从中央露出一个豁口。
官军竟然让开了道路,他们怕了?
何象与同伴对视一眼,他们俱是迷惑不已,官军到底意欲何为,不过,此时流寇们一心逃窜,谁也拦不住。
“都给我打起精神,外头可能有官军的埋伏”
“小心,先冲出去再说!”
官军战力犹存,在何象看来,对方让出枪阵,多半是因为外头设下了埋伏,可是,直到他们冲出了数十步,依旧没有触发任何机关。?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象蓦然回首,此时,黄得功正对着他冷笑,何象下意识地打了个寒碜,好像有一种极不妙的感觉。
剩余的百十人流寇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跑出了一半,眼瞅着另一半人也要逃出生天,就在这时,黄得功又动了:“合拢阵形!”
“合拢枪阵”
“杀!”
“杀!”
“杀!”
缓了片刻,乡勇们恢复了几分气力,此时,听到黄得功的口令,他们当即持枪突击,肃清了豁口处的流寇。
这时候合拢枪阵是最危险的,毕竟,阵前阵后都是贼人,若是逃出生天的流寇回转攻击,枪阵便有可能陷入两面夹击的境地。
不过,黄得功相信,贼人绝不会回来。
何象目瞪口呆,他早该想到了,原来这路官军竟然打着这般主意。
放出一半,全歼另一半,真是狡猾至极,有心令人再度冲击枪阵,可放眼四望,所有人都在亡命逃窜,连回首望一下的功夫都没有。
无力回天了,何象叹了口气,只得跟随逃窜的人流,往山寨而去。??
被枪阵重新阻拦的流寇绝望地咒骂着,可这时候,乡勇的数量已经大大超过了流寇。
以多击少,以逸待劳,流寇们压根不是对手。
在马家庄乡民的帮衬下,战斗很快结束了,所有的流寇都被长枪兵击杀当场,几个伤重倒地的家伙也被愤怒的乡民一一斩杀。
不留活口,这是王腾在“征讨令”里作出的血淋淋的承诺,但凡下山劫掠的贼寇,官军一概击杀,不留活口。
下山劫掠的流寇都是些泯灭良心的禽兽,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染满了鲜血,他们以抢杀为生,以劫掠为乐。
杀这些人,王腾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经此一役,黄得功的八十名乡勇以自身伤亡三十人的代价,击杀流寇一百四十人,侥幸逃生的流寇还有六十人左右,黄得功喃喃自语:“我能做的都已经做到了,黄虎你又如何?”
黄虎领着八十名乡勇此时正潜伏在草丛中,冰凉的草地让黄虎很是烦躁,之前他早已经看到了股股的浓烟,那是流寇攻寨的信号。
“统领,我们为什么不到马家庄?黄得功黄统领他们挡得住吗?”
黄虎正心烦意乱,“闭嘴,老实在这里待着,如果黄得功连二百名流寇都对付不了,他便不是黄得功!”
话虽如此,可是,黄虎心中也没谱,这毕竟是乡勇的第一战,黄得功究竟能否得手,谁也不知道。
两柱香的时间过去了,黄虎起身撒了泡尿,转身回首的功夫,他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喘气声。
悄无声息地躲到树木背后,黄虎对着手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没多久,十多名体力最好,跑的最快的流寇出现了。
许是觉得已经到了熊耳山脚下,这十多个家伙扑到在地,仰面朝天,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黄虎甚至听到这帮家伙在咒骂着官军的狠辣。
有门!看样子黄得功已经成功了!
不甘人后的黄虎再不等待,他一斧掷出,成功斩杀了一名贼寇。
“杀”一声令下,潜伏多时的乡勇也聒噪着杀了出来。
“妈呀,这里也有官军”
“逃,快逃”
一方蓄势以待,另一方却是疲于逃命,只是一个回合,十多个流寇便死的干净利索。
接下来,不断有一波一波的流寇跑到此处,如果流寇们聚集在一起,可能乡勇劫杀起来还有困难,可是,流寇们只顾着亡命逃窜,早已经分散的七零八落。
等到何象赶到的时候,他身边只剩下了十多个心腹。
黄虎已经把潜伏的地方往前挪了几十丈,可那浓烈的血腥味儿却再也掩盖不住。
机敏的何象嗅了嗅鼻子,道“不对劲,刚才我好像听到一阵喊杀声,你闻闻,好像好有股血腥味”。
“他娘的,难道这里也有官军?”
提到官军两个字,所有幸存的流寇都是浑身颤抖,之前那支乡勇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同伴的死状也太过惨烈,如果可以选择,谁也不想再跟同样的敌人厮杀。
“快逃,这里有官军”,忽而,不知道哪里忽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声响。
密林之后,黄虎气的勃然大怒,刚才的一个漏网之鱼竟然坏了大事,眼看对方已经警觉,黄虎当机立断,下达了挥军掩杀的命令。
八十名乡勇手持藤盾,挥舞着钢刀猛虎下山一般往下扑去。
“真有官军!”
“这里有埋伏”
“逃!”
流寇再无斗志,连何象都绝望地痛骂出声,然后撒腿就跑,连心腹手下都来不及通知了。
这算啥事儿?
黄虎杀的很不痛快,没有一个贼人敢与他正面厮杀。
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官军埋伏在这里,抵抗就是死,逃离,或许还能有一条生路。
无边的恐惧让流寇断绝了顽抗的念头,一棵棵巨大的树木擦肩而过,所有的流寇的脑中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逃的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