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一瞪眼:“放了你?江滨市几百万人都是我老乡,兴安省几千万人都是我老乡,关东三省老百姓都是我老乡!谁违章都不管,满大街是违规车辆,要我们交警嘎哈!”
“是是是,您说的是!”王涛小心翼翼,可不敢得罪交警,人家贫嘴有贫嘴的资格,“江滨市要没您这样负责的交警,每天事故不断,您老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后边年轻交警颠颠手里证件,皮笑肉不笑回道:“哈,很会说话么,看在老乡的份上,交二百块钱罚款!”
江滨市上年度人均工资只有一百八十元,从前王涛的小货车,拉一趟货才二十块钱,那还要司机充作力工,帮货主搬上搬下。那时候交警罚款也不多,通常逮着一次也就是几十块钱,没想到换好车,罚款也水涨船高!
换做是以前,二百块钱够王涛跑几天的了,眼下刚刚进市委开车,一个临时工月薪几何?王涛满脸赔笑:“警官,您看我不过是打工的,您就……”
“少废话,不交钱是吧?小赵,呼叫拖车,把车拖走!”
王涛傻眼了,赶紧掏钱,可是有女朋友的小伙子,口袋里甚至比脸还要干净。关东女孩子霸道,对男朋友的掌控力度,全在对钱包的掌控。
小九和涛子好几年了,王涛当兵的津贴都全部上交,对小九命令的执行,绝对比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更严格。一个大老爷们儿,一共就翻出来十几块钱:“警官警官,咱们有话好说嘛,您看我实在是……”
“有什么好说的!”王涛一呆,说话的不是警官,而是后边的周益铭主任,“是跃进局长吗?我是周益铭,我的车子被交警扣了,麻烦你开车来接我?”
电话那边一顿:“市委办公厅周益铭副主任?您好您好您好,谁敢扣你的车?麻烦您把电话给那个混蛋,敢扣您的车,我要好好教训他!”
“哎呦,用上大哥大了?先富起来一群呐,我还没用过这么先进的玩意儿,”交警傻呼呼接过电话,“你谁呀?”
“我是李跃进,谁的车你都敢拦,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电话那边声音响亮,警官登时闹了,怒叱一声:“李跃进?我管你是大跃进还是自然灾害,告诉你,老子还就扣车了,你能怎么着?”
“混账!老子是市局局……”
没等那边说完话,电话已经挂断,周益铭被气乐了。第一次见到如此彪悍的家伙,他伸手指点三个交警:“好,好好好!连市局李跃进的电话都敢挂,我都有点佩服你了!”
“什么?市局李跃进局长?”警官脸色煞白,手中电话骤然响起,险些被他扔在地上,“是是李局长电话?您您好,您您是是李局长吗?我我……”
“我是贤!我不管你是谁,马上给我放车!”
“是!”警官下意识一个立正,那边电话随即挂断,交警双手颤抖着把电话还给周主任,“对不起,您您请便!”
戏剧性的一幕,让王涛看得目瞪口呆,那边交警早把证件双手交还:“对不起,耽误您公干了!”
第一次享受如此高档待遇,让王涛像做梦一样,开车走人,后边三位交警后怕不已:“怎么办?”
“别急,开车那小子我认识,他战友去年分到队里,晚上我去他家里找他,让他出面谈谈!”年轻那个狠狠吸口烟,虽然手有点抖,说话却底气十足。
警官急的一个劲转圈,猛然听到这个喜讯有点不敢确定:“你认识他?”
“夏天的时候我处理过他,他找到战友说和,我记得那小子开小货车来着,啥时候整市委去了?”年轻人恨恨地骂道,“妈的,攀上高枝了!”
只要有关系就好,警官心下大定:“不打不相识么,别管他咋整的,交好没坏处!晚上请吃饭,我请客!”
“队长,那小子也配让您请客?还是我来,他绝对不敢龇了毛,要是不识相……”
队长摆摆手:“此一时彼一时,人家乌鸡变凤凰,在市委开车,是不是啥时候再进一步!小老弟,记住,此时交好他,绝对比以后强太多。啥也不说了,晚上一起去,好好喝一顿!”
下班前,王涛找上邓华:“邓科长……”
“别,涛哥,你可别叫我邓科长!”邓华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咱俩是战友,是兄弟,千万别把单位里的事情搀和进去!”
王涛尴尬一笑:“那就大兄弟,战友请喝酒,咱俩去一趟?”
“哦?战友请客那是必须到场!”邓华一摆手,“说起来我这边好像也有战友,只是退伍后没有联系过,不知道他在哪里。”
哥两个打车前往江水炖江鱼大酒店,江滨市位于松江南岸,百年前盛产江鱼。随着江滨市城市扩张,人性增长,特别是对松江水产品掠夺性开,江鱼已经成了稀缺资源,夏季休渔也很难重现松江鱼曾经的辉煌。
江水炖江鱼大酒店就在江边,江水是一定的,至于店里的鲜鱼有几条是江里出产的,恐怕连老板都说不清。特别是大冬天的,冬季捕鱼出产有限,如果江滨市每一个酒店说的都是真的,恐怕三条松江出产的江鱼都不够食客吃!
一进门,王涛就被一个警员抱住了:“我说涛子你不讲究了啊,攀上高枝怎么不请客呢?”
“嘿嘿,别胡说八道啊,强子你还不了解我么,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有啥事不抖搂出来!”王涛拍拍强子肩膀,给邓华介绍,“张强,一起当兵一起复员,一个锅里吃饭,我兄弟邓华!”
张强上下打量邓科长:“小伙子长这么漂亮干嘛?我说涛子,你可要小心了,不要让他把小九骗跑了!”
“呃!”邓公子一句话被噎回去,“那个强哥,小弟没得罪你吧?”
强子很显然也是个没心没肺的,这位分配到交警队没多久,估计还不是正式编制,也没有老干警那么多讲究:“玩笑玩笑啊,兄弟可别当真,哈哈哈,走走走,今儿几位领导请客,我可是借你光了涛子,真给兄弟长脸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