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惋天雄的话音落下,只见他毫无半点的犹豫,大手一挥,干净利落,噗通一声,直接将苏妈妈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而后负手而立,冷冷地挑起眼角,惋天雄居高临下,眸光阴冷地望着苏妈妈,用他仅剩的耐心,再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如若不然,惋天雄危险地眯了眯眼眸,这个老奴先是目无尊卑,强行野蛮闯殿,而后又胡言乱语,污蔑主子,这等罪过,又怎能轻易饶恕?
“我我”苏妈妈神色痛苦,眼中含着泪光,眉宇间紧紧扭做成一团,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没有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清楚地去解释这件事。
同时却也在瞬息之间猛然清醒了过来,发现了一个非常可悲的事实,那就是自己并没有可以指控的真凭实据。准确的说,她心中其实跟明镜似的,对惋笑如下死手的定是黄湘无疑,可这件事该怎么让惋天雄相信,如今却成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怎么了,苏妈妈,编不下去了?”黄湘抬起头,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淡淡的嘲讽,却又在转瞬之后,莫名地叹了一口气。
语气忽而柔和了下来,只闻黄湘一字一句的道:“苏妈妈,无论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歪了心思,才会如此中伤污蔑我的,我都不会怪你,你在府中多年,一时想不开,犯了错,那也是情有可原,你赶紧跟老爷认个错,我想老爷仁慈,也定不会重罚于你的。”
此番话乍一听闻,还真是显得非常的大度与仁慈,甚至就连旁边的惋天雄都不禁深深地瞅了她一眼,暗自点了头,挑不出任何的错处来。
闻言,苏妈妈下意识抬起头,寻声望向了黄湘,却在眸光短暂接触的瞬间,惊见到黄湘嘴角勾起一抹充满戾气的冷笑,眸光闪烁的是深深的嘲讽,以及那得逞之后快意。
见状,苏妈妈面色一凛,恶狠狠地瞪着黄湘,眸中翻腾的是无歇的恨意,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撕毁她那张虚伪的面容。
“老爷,是不是臣妾做人真的很失败,真的很让人讨厌!”黄湘眼中的坏笑一闪而逝,而后却是神情落寞,微微往惋天雄的方向靠了靠,抬起头,扬起脸,委屈的问道。
惋天雄挑起眼帘,扫了她一眼,虽然没有接言,但却伸出手来,轻柔地拍了拍黄湘的肩膀,以示安抚。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实则是非常气愤的,主子既往不咎,宽容大度,而做奴才的却死不悔改,心生怨怼。
而后,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只见惋天雄抬腿就是一脚,直接踢在了苏妈妈的胸口上,而后厌恶的轻叱道:“刁奴,还不快说!”
“啊!”伴随着一声惊呼,苏妈妈直接扑到在地,眼前阵阵发黑,头晕目眩,喉咙腥甜,气血翻涌,险些直接喷出一口心头血来。
胸口撕裂般的痛楚阵阵传来,苏妈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仅凭着毅力,用手撑着,艰难地坐直了上身。
抬头,深深地望了一眼绝情的惋天雄,怀揣着那最后一丝微博的希望,苏妈妈艰难吞吐,一五一十,缓缓道来。
顿时,四周沉寂了下来,就连空气都有瞬息的凝滞,只有苏妈妈神情苦涩,那隐隐挂着血丝的嘴角,一开一阖,好似正在叙说着一个古老而又绵远的故事。
良久之后,伴随着最后一袭话音的落下,只见惋天雄脸色阴郁的厉害,浑身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冷如寒霜,而旁边的黄湘却又是另外的一副嘴脸,似得意,似鄙夷,似痛快。
“刁奴,你真是找死!”突然萌生了一种被戏耍的感觉,只见惋天雄倏然上前一步,一只手紧紧地掐住了苏妈妈的脖子,手指渐渐收拢,慢慢加大了力度。
“额”苏妈妈呼吸困难,脸色憋的酱紫,双目圆睁,渐渐感觉到了死神逐渐靠近的腐朽气息,不知为何,此时的苏妈妈不仅不感觉到害怕,而后莫名的平静了下来。
“老老爷,小姐也是您的亲骨肉,您难道当真就一点也不在乎吗?”
即便是在生死关头,苏妈妈的心中也只有惋笑如一人,面对绝情的惋天雄,她所想的并不是为了逃生,而低三下四地去求饶,却是在下意识之间,只想为惋笑如讨一个公道,问一个明白。
“在不在乎,也轮不到你这个贱婢多嘴一问。”惋天雄一愣,随即眸光不自然地闪了闪,被戳穿了事情的真相,他心中竟会有些许的莫名心虚,当即面色一沉,恼羞成怒。
感觉到颈间束缚的力量越来越大,苏妈妈呼吸极度困难,阵阵眩晕感袭来,眼前的黑浪一浪高过一浪,长婕轻颤,苏妈妈直接闭上了双目,心中叹道:“小姐,您等着我,黄泉路上奶娘来给你做伴了!”
眼见苏妈妈气若游丝,支撑不了多久便会直接断气,黄湘眸光闪烁了两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当即有了主意。
“老爷!”黄湘抬起手,轻轻落下,直接抚在了惋天雄的手腕上,随即柔声宽慰道,“别气坏了身子,苏妈妈一时糊涂,多加责备便是,还望老爷能手下留情,念她在府中侍奉多年,留下她的一条小命。”
她突然开口求情,直接牵扯到了惋天雄的心神,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惋天雄手上的动作一顿,力道自然而然便松懈了下来。
苏妈妈额角青筋爆出,翻了翻白眼,微薄的空气得以涌了进来,这才得到了暂时的舒缓。
“她如此诬陷你,你居然还要为她求情?”惋天雄重重地一挑眼皮,转头,深深地凝望了一眼黄湘。
直到此时此刻,惋天雄依然没有任何一丝一毫曾仔细考虑过,苏妈妈话中的可能性,或许正是因为不在乎,所以才不会多加心思去仔细考虑与分析吧。
“哎!”只见,黄湘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忽而落寞的笑道,“或许是妾身做的还不够好吧,不过家和万事兴,妾身没有什么过多的指望,只希望一直守护着老爷,一直为老爷守护好这个家!”
黄湘涟苒着水眸,将头靠在了惋天雄的肩膀上,声音轻柔,这番深情告白的话,几分真,几分假,落入了耳中,听起来倒也是极具动听与感人的。
话落,惋天雄心头一暖,望着黄湘的目光逐渐变得柔和了起来,忍不住感慨道:“湘儿,难得你如此的深明大义,此番说来,当真是委屈你了!”
闻言,黄湘感动得几乎马上就要落泪了,有多久,他都未曾如此亲昵地唤过自己了,那般陌生的感觉与近几日建筑起来的间隙,如今终于在这一刻冰融瓦解,彻底地消散了。
如此说来,自己当真还得好好感谢感谢苏妈妈呢,如果不是她创造的机会,又怎么能表现出自己的贤良淑德与宽容大度来。
“有老爷的疼爱,臣妾不觉得委屈!”黄湘感动的热泪盈眶,使劲往惋天雄的身上靠了靠,随后声音哽咽的说道。
“如今有黄姨娘为你求情,我就暂且饶了你的狗命!”惋天雄厌恶地扫了一眼脸色憋得酱紫的苏妈妈,冷冷的言语刚刚落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骤然松开了手。
没有了支撑,苏妈妈眼前一黑,身体垂直滑落了下去,如烂泥一般,直接瘫软在冰凉的地面上,随后,苏妈妈神情痛苦,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湘儿,她就交给你处置了,如此猖獗与忤逆,不能不罚!”惋天雄冷冷地撇了一眼苏妈妈之后,收回了视线,转却落在了黄湘的脸上,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沉声道,“我还有事好处理,等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话落,惋天雄直接朝密折子走了过去,捡起,小心地揣入袖中,而后直接扬长而去。
黄湘动了动唇,挽留的话就徘徊在嘴边,但最终却无法脱口,直到惋天雄的身形消失在了视线中,这才不甘心地跺了跺脚。
心中别提有多憋闷了,好好的兴致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被搅得一塌糊涂,满腔的愤恨如今终于成功地找到了发泄的地方,思及至此,黄湘不怀好意地斜睨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苏妈妈。
“夫人,这个老东西如此的不知好歹,冲撞了夫人,您为何还要帮她说好话?”
一脸血色的杜嬷嬷挪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凑到了黄湘的跟前,一撇嘴不解的问道,此时的她简直已经恨急了苏妈妈了,恨不得直接将她扒皮拆骨,才能打消此番的羞辱之恨。
本以为苏妈妈必死无疑,谁知黄湘却突然出言求情,直接从惋天雄的手里救下了她的小命,杜嬷嬷表面上不敢言语,但心中的不悦可想而知。
闻言,黄湘一挑眼皮,视线落在了杜嬷嬷的脸上,见她是如此狼狈,不禁皱了皱眉,不满的斥责道:“你真是没用,居然叫她欺辱成这般模样!”
话落刚落,余光流转,亦是扫见了垂立在门口,低头耷脑,斗败了的那两名丫鬟,顿时黄湘失望地摇着头,指尖逐个在三人的头顶一一点过,随即没好气的道:“你们呀,你们,平时那股威风的劲儿都哪去了,关键的时候,一个也不顶用!”
不满地翻了翻白眼,黄湘冷哼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呵斥,羞得三人当即红了面颊,眸光闪烁,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而对于苏妈妈的恨却在不知不觉中又增加了几分。
“帮她说话不好嘛,你看看,老爷甚是喜欢本夫人善良的样子呢!”黄湘一边抬手扣上颈间散开的纽盘,一边面色红润,咯咯地笑了起来。
“可是”杜嬷嬷语言又止,即便是心有不甘与异议,但也只能暗自腹诽不已,全然不敢吐露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