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后,萧玥是被上官致远背回来的,尽管上官致远心不甘情不愿,但还算乖乖听话,亲自把萧玥送回了房间。
等着素言将一切如实相告,上官靖羽忍俊不禁。
郡主一身的孩子气,可若是动了真格的,是绝不会轻易低头的。看她追着萧东离满大朔的跑就知道,若非萧东离身边有了自己,这萧玥势必不会轻易放弃。
也不知幽州,现在是什么情况。
渐行渐远,与他的距离。
爷,一定要平安回来。
萧玥这一路上与上官致远打打闹闹的,上官靖羽便也放下心来,人与人的关系,总是在无形中递进。不管是打闹还是恩爱,只要在身边,渐渐的就会融入生命中,成为一种习惯。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习惯了彼此的纠缠。
还没抵达东都,上官靖羽便已经知道了自己从二皇子的平妻,降为妾室的消息。丞相府关门谢客,想必爹也是在等她回去再做定夺吧!
可是——北昭那边又该如何处置?
北昭要她和亲,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到那时,一旦皇帝下旨和亲,她又该怎么办?
“如今之计,唯有让朝廷出兵,与北昭交战,就能免去姐姐的和亲之苦。”上官致远道。
一旁坐着眸色微恙的萧玥,“朝廷又不是没人,为何非要你去和亲。那北昭的什么、什么主帅什么花的,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先前害我,现在又要害你,这是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把你弄死都不甘心。”
素言撇撇嘴,瞧了娇眉微蹙的上官靖羽一眼,“族——北昭主帅不是想害死小姐,是想让小姐去北昭。”
说是去,其实是回。
只不过,这违背了上官靖羽的本意,她并不打算与北昭有任何的接触。什么圣女不圣女的,都是前一代人的事情。
她生在大朔,长在相府,与北昭毫无关系。
深吸一口气,上官靖羽苦笑,“不战而屈人之兵,皇上会很乐意拿我去交换的。”
“混账。”萧玥起身,“朝廷何时变得这样无用?如今已经卑贱到,要拿女子去换和平。朝廷对付自家人的时候,何时心慈手软过?对着北昭,怎就跟软脚虾一样?”
“朝廷?”上官致远冷笑两声,“说好听了是以最小的损失换取天下太平,可老百姓心里,那就是朝廷窝囊。”
萧玥蹙眉,“我定要修书一封,让我爹上奏,这事我不答应。”
“王爷不会参与其中,何况朝中……”
不待上官靖羽说完,萧玥道,“你放心,我爹的印鉴我从小就偷来玩过。他若不肯,我把他的胡子一根根的拔下来。”
素言笑道,“其实小姐也不必担心,不是说二皇子监国吗?皇上不好对付,二皇子总归舍不得你吧?虽说小姐不喜欢二皇子,但——”她咬唇,“与其和亲,还不如虚以委蛇,让二皇子出面拦阻。”
四下没有声音。
素言蹙眉,“我知道,这主意馊得很。可是如今皇上静养,朝廷大权都在二皇子身上,若是小姐能哄得二皇子出兵,那就不必去和亲了。”
“我生是大朔的人,死也要死在大朔。”上官靖羽眸色微沉。
“什么死不死的,有我在呢!”萧玥拍着胸脯,“大不了,我让我爹出兵。甘州——”
她还没说完,上官靖羽随即起身捂住了她的嘴,“这话不可乱说,你会给王爷惹祸,也会给你自己惹祸。”
萧玥似懂非懂的点头,身后的流盈也是一身的冷汗。
上官靖羽松了手,“郡主记住了,这话不可在外人面前说。若说漏了一个字,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若是萧玥大声嚷嚷,教人听见,万一传到朝廷传到皇帝耳朵里,那就代表着甘州十一王爷,有谋逆反叛之心。
谋逆之罪,罪该凌迟。
到时候不但是十一王爷有危险,连萧玥自己都难以保全。
上官致远道,“等回到东都,我去找师父商量一下。姐姐去问问爹的意思,看爹是个怎样的态度。出逃,是无奈之举。”
“好。”上官靖羽一笑。
是欣慰的笑!
上官致远懂得拿主意了,懂得如何稳重处事,如何三思而后行。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一个能担当,敢于担当的上官家家主。
千寂坐在屋顶上,将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守在这里,也是以防有人偷听。可是他们的话,让他听得极不舒服。
和亲?
那么就是送她去北昭?
这意味这什么?
意味着此生她都不会再回来!
和亲的女子,除非丈夫死去,得本朝重新召回才可回朝。否则,这辈子都别想回家,也别想再看见自己的亲人。
对于和亲,表面上风光至极,将来史书工笔,都能留下只言片语,流芳百世。
可是现实却给人狠狠的一记耳光。
和亲的女子可悲可怜可叹可惜,只能独自一人在外挣扎。就连将来死了,都回不到自己的国家,葬不到自己的故土。
手中的剑,握得生紧,仿佛要拧出血来。
千寂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浩瀚的天际,心中透着一股子悲凉。如此看来,官宦之女,还不如寻常百姓。纵然吃糠咽菜,也不会有生而不见之痛。
马车摇摇晃晃的朝着东都行去。
东都城门外的军士忽然翻倍增长,等着马车抵达城门口,瞬时有大批的军士将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上官靖羽愕然,后头的萧玥直接跳下了车,走到了上官靖羽的车前,“你们好大的狗胆,皇城脚下也敢如此。我是郡主,你们都给我闪开。”
萧玥那一股子泼辣劲自然是无人能及的,叉腰怒骂,郡主的架子能摆多大就摆多大。横竖到了东都,她才不怕惹什么祸事。只要她爹还在甘州,她就不信有人敢在东都城里对她下手。
军士闻言,自然也不敢怎样,只能一个个跪身行礼,高呼“参见郡主”之号。
“你们都给我闪开,谁敢阻了本郡主进城,我就拧下你们的脑袋当蹴鞠。”萧玥冷哼两声,拍拍手正要转回自己的马车。
却听得有马蹄声快速而来,尘烟微起,那是二皇子萧东铭,以及他的亲卫队。
流盈瞧了萧玥一眼,“郡主,是二皇子。”
“废话,我有眼睛,看到了。”萧玥不悦的撇撇嘴,伸手轻叩上官靖羽的马车车面,“哎,曹操到了。”
上官靖羽掀开车帘,与上官致远一道走下马车。
便是这一瞬的功夫,萧东铭已经策马立于她跟前。
看他跑得面颊微红,可见确实来得很急。
只不过,上官靖羽并不希望见到他。但,礼节不可废。她还是缓步上前,躬身行礼,“参见二皇子。”
萧东铭翻身下马,想要去搀她,却被素言快一步搀起。
他落了空。
“我就知道丞相府关门谢客,必定是你出了事。但——也不敢轻易打扰丞相的静养,所以干脆让人等在城门口,若是你真的离开了东都,势必会回来。一旦你归来,我便能第一时间赶来相迎。”萧东铭看上去心情极好,视线始终落在上官靖羽身上。
上官靖羽一笑,也不答。
萧玥心头腹诽,二皇子你个混蛋,拐着弯骂我拐人!
心里不爽,脸上便表露出来。这便是萧玥。
“二皇子果然是痴情种啊!摆那么大的场子原来不是迎接我,是迎接自家的小妾,真是闪瞎了本郡主的狗眼。”萧玥不冷不热的扯了唇嘲讽,随手夺过车夫的马鞭,“我累了,赶紧都给我闪开,谁要是再挡我的路,我管你是谁,本郡主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想了想,又朝着上官靖羽道,“阿靖,上车,我不去驿馆,我要住丞相府。”
上官靖羽莞尔,“相府有的是客房,你也可以住我那儿,随时欢迎。”
“好!”萧玥拿着马鞭上前,直视萧东铭,“二皇子是想给我们带路?还是打算也住到相府去?”
萧东铭眉头微皱,伸手握住了上官靖羽的手,“阿靖,我有话跟你说。”
“哎哎哎,有话说话,别拉拉扯扯的。”萧玥直接上前推了萧东铭一把,“大庭广众的,你说话就说话,拽姑娘家的手干嘛?要是你们家二皇妃瞧见了,还以为做小的勾搭你,到时候还得吃哑巴亏。”
“你!”萧东铭面色微怒,“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与郡主无关。来人,请郡主上车。”
萧玥指着马鞭,“我看谁敢动我。”
“二皇子有话就说吧,凡事无可对人言,臣女行得正坐得端,什么都不怕。”上官靖羽冷淡的退后,保持着谨慎的安全距离。
“那——算了,改日再说。”萧东铭转身,“我送你们回丞相府。”
上官靖羽与萧玥对视一眼,各自回到马车,由萧东铭护送,转回丞相府。
等到下了车,上官靖羽便道,“二皇子公务繁忙,就不必进来了。”
萧东铭深吸一口气,“你可是怨我?”
萧玥刚要上前,却被流盈一把拽住,扭头见着上官致远朝她使眼色,便也没有再去凑热闹,而是乖乖的退到上官致远身边,笑眯眯的盯着上官致远。
上官致远眉头微蹙,也没说什么。想了想,便领着所有人进门,萧东铭始终是二皇子,惹毛了萧东铭,对谁都没好处。
“臣女不敢。”上官靖羽垂眸。
下一刻,萧东铭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阿靖,我想你想得好苦!”≈l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