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也不会应自己的话,但,既然他开口做了要求。以不知说一不二的性格,就定然是会信守承诺,好好待在这里的。
不过,现在这里已经被自己给布下了阵法,除却道行在他之上的人,是根本无法进得此处的。而身在里面的不知,也同样出不去。
出了房间,站在北厢房二楼回廊上的解莲尘,那双漆黑如深渊的眼眸,正呆呆的看着底下院子里花开正茂的海棠花。良久,他才终于长叹了一口气,原以为,这辈子大约都不会再同她有交集,但,有些缘分一旦相遇了,哪儿有那么容易就可以解开呢。
“哎...罢了,我大约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又或许...你是上天给我设的一道劫吧...”
一阵清风拂过,解莲尘的身影,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原地。只余那随风飞舞的海棠花瓣,没着没落的在空中盘旋打着转…
是夜,香雾缭绕,光线暧昧的棠颜楼内,正挤满了提前买了票,却因为白天花魁无故失踪,从而前来讨要个说法的客人。
“叫你们掌柜的出来,给我们给说法!!”
“对!叫她出来!”
“就是,收了我们的钱。竟然还搞让花魁突然失踪这一招,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收了钱还想不兑现诺言!我看你这棠颜楼,是不想做了!”
“就是!就是!叫掌柜的出来!”
几个为首的客人,许是因为掏的高价,买的前排票,所以气性也显得格外的陡。那帮负责维护现场治安的小厮,眼见着就要支撑不住。这时,一道听来叫人心下一阵松泛舒畅的琴声,忽然间悠悠然的从那二楼的纱帘后面传了出来。
“松鹤琴,是颜掌柜的松鹤琴,掌柜的出来了!!”
就在众人听见这琴声,瞬间安静下来的档口,人群中一个仿佛是识得这琴音主人的人,一语道破了玄机。
这琴声,仿佛是有安神镇定的功效一般。让底下原本还在躁动不安的一群人,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一曲毕,那松鹤琴的余音,仿佛依旧盘桓在顶上那雕梁画栋的房梁上一般。
众人还未回神,就只听得那传出琴音的纱帘背后,突然又响起了一阵环佩叮当的声响,不出三五个呼吸,一个身形高挑曼妙,身穿一袭湖蓝色百褶抹胸长裙,肩披一条浅蓝色披帛,模样生得楚楚动人,乍看好似颇具风尘,可她眉宇间流露出的那抹不怒自威的神色,却又叫人不敢轻易靠近的女子,正由一名小丫头的搀着,缓缓的步出了纱帘后头。
这名女子,便是这棠颜楼的掌柜,人称玉面海棠的颜玉棠。
众人一见她的出现,顿时就炸开了锅。
“哇!真的是颜掌柜啊!”
“嘿嘿!今日没有看到花魁,眼下见着了这颜掌柜,咱们,倒也不亏啊!!”
“哈哈哈哈!!”
一群人在短暂的安静过后,又开始变换话题开始起哄。
而她的出现,不仅叫底下的一帮人重新开始兴奋起来。
也叫那原本端坐在二楼雅间里,现下正透过房间的花窗,在细细打量这个名叫颜玉棠的棠颜楼掌柜的男子,勾起了丝丝好奇。这人,便是白日里将不知在大庭广众下掳走的解莲尘。
“是她!?”
当他看清这颜玉棠的容貌时,一向甚少对哪个女人多看一眼的解莲尘,竟然饶有趣味的眉峰轻挑。
而那原本正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步下台阶的颜玉棠,仿佛是感受到了解莲尘的目光一般。忽然间抬起了她那线条优美的劲项,用那双叫人看上一眼便忍不住想沉沦其中的桃花眼,透过花窗的空隙,与来不及收回打量目光的解莲尘,深深的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要换做是寻常男子,怕是早就心神沉沦,拜倒在了她的百褶裙下。
但,很可惜,现下她遇见的,是我们母胎单身到如今的金身道长,解莲尘!
所以,即使两人的目光隔空相汇,却并没有擦出任何火花。
哦,不。也不能说是没有火花,只能说是,解莲尘单方面没被颜玉棠几乎要将人融化其中的视线给点燃罢了。
这短短不过三五个呼吸时长的对视,两人之间,却已经交换了无数条只有对方才懂的讯息。
最后,还是解莲尘率先收回了目光,然后伸手轻轻将那花窗合上,随即又坐回了房间里的软榻上。
没多久,解莲尘就听得底下传来了颜玉棠的那清脆悦耳,又不怒自威的声线。
“诸位!首先,关于今日花魁失踪一事,我颜玉棠向各位保证,我们棠颜楼与各位一样,也是受害的那一方。”
“颜掌柜,你这话说的,莫不是想推卸保护不力的责任,也不打算退我们银钱咯!?”
颜玉棠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就传来了一个质问的声音。
“嗬,棠颜楼在延泽城开了多少年,口碑如何,我颜玉棠的为人如何,想必诸位客官心下,都是有着一杆衡量公道的称在的。花魁失踪,损失最大的,是我们棠颜楼,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想要找到花魁在哪儿。”
说到这里,颜玉棠的视线,似是漫不经心的朝着二楼的那扇花窗睨了一眼,随即又收回视线,接着沉声道。
“我知道这件事,扰了诸位客官的雅兴。所以,未来三日。诸位皆可凭着预交银两时拿到的回执票据,随时来我棠颜楼,酒水吃食费用,一律全免。另外,待我们寻到花魁之后,各位依然可凭这票据,来参加花魁盛典。”
颜玉棠此话一出,底下的众人又再次口水翻飞的议论起来,不过,这一次,大家的脸上皆是带着满意的笑容和对颜玉棠的夸赞之词。
“哎呀,我就说这颜掌柜定然是不会食言的!”
“就是,就是!人家开门做生意,向来都是童叟无欺的!”
“罢了,罢了,少说两句,还是抓紧时间,去找点儿乐子吧。”
“诶诶!别跟我抢啊,雪儿姑娘今晚已经答应要陪我了。”
“嘁!谁理你呀!”
说话间,一帮人也不再围堵在大堂里,很快便各自散去,去寻那平日里的相好姑娘了。
这方才还乌泱泱闹哄哄的一楼大堂,瞬间便人烟散去,恢复了平日里的雅致清净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