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内保持着静默,良久后,公主与两位圣女仍然没从黑猫的解释中回过味来。
“啊!我忽然明白啦!”萎靡的圣女殿下如今稍微缓过劲来,睡不着又被黑猫变的小女孩吸引着注意力,她在思索猫神告知的信息许久后终于想起不久前的一个细节感受,“难怪我感觉,如果之前金袍人顺利把神器带走的话对我来说很不妙,好似如果神器离我太远的话不是神器被召唤回到我身边就是我被神器召唤飞去它身边,这就是猫神大人说神器属于我的原因吗?”
“鱼叉还有这种功能喵?我其实也不太明白,玩了几天都把它当做和大海很亲密的特殊工具而已,没仔细发掘别的神器能力,不过话说回来喵,只要能被称作神器,必定会有虚幻实在间变化的特征,跨越时空的召唤很符合神器的风格,不过会反向把使用神器的人召过去的能力听起来挺有趣的喵。”
“别光有趣啊,您说神器真正意义上属于我就是因为我和神器可能相互召唤吗?而且因为我的力量太水,一旦相互分离只能是我被神器的力量拉过去?”神绮小姐相当惶恐,“这不是意味着我在接下来的战争中绝对不能丢失神器?否则买一送一把自己也送出去吗!唉,又给米罗斯人、给老爹丢脸了……”
“……”在神绮的消极想法中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话好的公主与爱莉。
“有道理喵!”
黑猫小女孩将缩到比烧火棍还短小的神器鱼叉一抛,这回猫神大人已不须在意神器与神绮的特殊关系,神器已被神绮“拥有”,不至于再发生相融却无法发现的尴尬,神器射入圣女殿下眉心,似虚幻光影似的融入她的额头不见踪影。
萝莉真神飘起来拍了拍摸着额头似乎十分不适应的圣女肩头接着说:“所以接下来你就得抱着死守的心态持有神器了喵,不能像刚才一样对神器的归属无所谓而任性拿神器做诱饵,实际上鱼叉的确差点被夺走,你不了解半神的威能,不能过度自信。”
“……”
黑猫的意见是十分正确的废话,神绮感觉自己又被命运玩弄了一把,但这不能真切地恐吓到她:挑战而已,米罗富商家的女儿已经迎接了太多,神绮小姐无所畏惧。
“我自信?我的确有时候很自信、但那是不得已的自信,其实从离开米罗斯以来我就时常处在怀疑和恐慌中。”神绮认真审视自己,然后一挥手间将刚刚被猫神的小手投入眉心的鱼叉神器给召唤至身前。
旁人——特别是无神力的侍女长吉丽与侍女拉斐——看来,虚悬而大小不定的鱼叉是凭空出现在神绮身前的,她们看不见、也感觉不到神力的变化。
“如今女神与你同在,”爱莉说,“伊西丝与我也在你身边。”
“我很幸运,我的自信也并非完全来自自己,是你们给了我自信、也给了我更多将人生目标实现下去的动力,”神绮捧起爱莉的手,尝试将自己对神器的感觉分享给重新唤醒灵魂的第一圣女,“对啦,猫神大人没见过命运神器所以无法尝试,我虽然没见过、却可以将我对海神神器的感觉以神意分享给你,我觉得海神神器与我一开始的相融状态与你和命运神器如今的状态很类似,就算不相同也有借鉴的意义,你试一试能不能从我的神意中找到灵感,能把命运神器提前召唤出来、还给拉米大人、还给命运女神殿的话,你也不用老是把自己当做罪人啦,况且这一切不都是女神大人诱导出来的祸吗?”
“嘘——不可妄议女神,你我不是以娱乐城邦为目的的诗人,编排神灵的故事不是我们该做的,我们是虔诚、严肃、谨慎的女神代言者。”
即使是斥责的话语,出自爱莉口中依旧温柔地过分,作为敢于独身潜入命运神殿偷神器的圣女,爱莉小姐的所有冲劲似乎都用在了那唯一一次企图反抗命运的行动上,神绮唯一一次见到爱莉发威的时候,也是她被命运女神的信仰守护者拉米追着跑的时候,爱莉圣女难得的爆发并没有与胜利相伴,另外,自幼与圣女一块长大的伊西丝实际上也没见过爱莉全力爆发神术力量。
当然,爱莉看起来过于柔弱只是神绮的错觉,马其顿遭遇危机的那一夜,即使明知可能毫无作用且下场不妙,爱莉依旧献祭了所有力量以证明勇气与决心,所以,不论是否有力,爱莉的冲劲其实从未失去。
“不过你说得对,我如今早已想通,女神的指点或许根本不在于命运神器本身,”爱莉接着说,“我需要的不是依靠用盗来的神器发挥力量去窥见所谓的命运并用神器改变它,这就像希望学习雕刻的学徒不去在石头和刀工上下苦工却日日向神灵祈求直接赐予工匠的能力一样,是愚昧不切实际的。”
伊西丝叹口气,拍了拍爱莉的肩头:“向神灵祈求,是为了坚实我们的信念,而不是放弃一切努力的借口,所以我向女神祈求,成为访问团的领袖去拜访大陆神殿,为父王母后、为王国的未来而努力。”
“道理如此浅显,曾经的我傻傻地自以为抓住了机会,却不想在女神的指引下依旧寻错了方向,”爱莉把一切错误归于自己,她对女神虔诚令向来“清醒”的神绮即钦佩又担忧,“命运神器不是帮助我的根本所在,聆听神谕、做出选择、付诸行动的过程才是我应该认真体味的,这也许不能改变我面临的神殿地位所带来的责任和义务,但我也许能以更清醒的态度去接受命运,幼时的天真应该让位给我所享受的一切既定下的义务了。”
“如果看清之后的妥协才是你以为的收获,”神绮说,“我敢说这错的,你享受了作为神殿圣女为你带来的一切,你必须接受随着这一切而来的责任和义务,这没有错,但这不是牺牲自由的理由,你可以选择努力之后屈服于命运的安排,但我不希望你屈服,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想总会找到办法让你拥有更加自愿的选择、而不是用奉献与超然的心态去接受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