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夫人眨眨眼。“这个你不知道吗?柴御史在皇上登基当天就因为旧伤发作倒下了。一直到现在,他都还在卧床休养,看样子怎么也得休息个一年半载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春枝点头。
只是,她着实没有想到,那家伙居然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爬起来!
他那么强悍的一个人,当初就算被打倒,不出三天必定会挣扎着爬起来站好,跟只打不死的蟑螂一样。她都习惯了他这么一副面貌了,结果现在……
春枝才突然又想起——从她被封为北国大长公主到现在,立小子就匆忙的过来了一趟,然后就不见了踪影。他对她的说辞是事务繁忙,暂时没空过来探望她了,她也就信了。
只是现在,她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蹊跷。
“哎!说起来,其实柴御史也是个可怜人呢!”
宋夫人又低叹口气。“他这些年为了柴太后母子兢兢业业,付出许多。就连身上的伤也大半都是因为柴太后才受的。可是到头来,他现在身负重伤,人都病成那样了,柴太后却对他不闻不问,这分明就是打算过河拆桥了!”
“可不是吗?柴太后的心也真是太狠了点,亏得柴御史那些年那么帮助他们母子!”季夫人也跟着点头。
春枝听着这两个人在自己跟前一唱一和的,她不禁笑了笑:“这话是皇后让你们来我跟前说的?”
宋夫人季夫人就均是一愣。
“没有啊!”两个人赶紧摇头。
动作如此一致,就连否认的表情都一模一样,这让她如何能信服?
春枝撇唇。“你们就算承认了也没事。我早知道,皇后肯定会被皇上给拉拢到身边去做同伙的。”
既然皇后都和皇帝一伙了,那么他们这些人自然也都会被皇后拉过去。所以现在,这些人说是上门来向她道贺,但其实还是另怀目的的吧?
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被戳穿,宋夫人先干笑起来。“这个……我们也是不得已啊!皇后都已经放话了,你说我们能不照办吗?”
季夫人也轻轻点头。“虽说当年是柴御史不对,他为了姐姐抛弃了你们母子几个,但好歹这些年他并没有按照柴贵妃的意思再娶,可见他心里还是有你的。只顾忠义难两全,他又何尝不煎熬?而且这么多年,你们俩也算是殊途同归,最终又回到了一起帮扶梁王这件事上。既然如此,这就说明老天爷也是赞同你们重归于好的。既然是天意,那你干嘛不顺应天意呢?”
她就知道。
春枝心里低叹口气。
回到京城,一切风波过去,那些人就又会想方设法的撮合她和柴东了。
“这件事,我暂时还不想考虑。”她轻声说。
宋夫人季夫人都一愣。
“我手头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春枝又说,“现在皇上皇后肯定是要留在京城了,凉州那边还有一个大摊子,我不过去撑着的话,就没有人能撑着了。我现在只想先把那里的事情安排好再说。”
宋季两位夫人就说不出话了。
她们当然知道,凉州那边的一切,全都是梁王夫妻还有春枝白手起家,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就算是到了现在,其实凉州还也没有完全建成,他们的计划还有许多都没有付诸实践。但是,阴错阳差之下,梁王回到京城当了皇帝,以后他要处理的就是全天下的大事了。皇后也要掌管后宫,母仪天下。
凉州那边的事情,他们彻底管不了了。
那么,这些事情必定要由一个他们信得过、又对凉州的一应事物了如指掌的人来处理才行。
这个人非春枝莫属。
所以,春枝轻轻一笑:“如今皇上刚刚登基,天下不稳,那些儿女私情我暂时不想管,咱们还是先帮皇上让天下稳定下来再说吧!”
这样的话,如果从别的女人嘴里说出来,她们必定是不信的。可是现在,春枝这么说,她们却不得不信服。因为春枝之前的作为就已经证明了她的能力,接下来凉州那边的这个过渡也就只有她扛得起!
如此,宋夫人季夫人也就不再多谈柴东的事,她们都积极的向春枝打听起凉州那边的事情来。
季夫人自然也免不了要跟春枝打听季家那些留在凉州的小姐们的状况。她还特地问了一下季十六小姐。
春枝看看季夫人,她欲言又止。
季夫人顿时小心肝就一阵乱跳。
“公主,可是我家十六娘她犯了什么错?”
“没有。”春枝摇头,“她自打去了凉州,就帮我管理一枝春,不管是人品还是手段都十分出众,是季家所有小姐里最出类拔萃的一个。这次我来京城,就是把一枝春交给她还有她姐姐了。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我很欣赏她。”
季夫人才连忙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好。我家这个十六娘,她从小就性子孤僻,和自家兄弟姐妹们都玩不到一起去,就更别提外头的人了。结果没想到,现在把她送去凉州,她反倒还找到喜欢做的事了!”她欢喜的笑着,“这一切都得多谢公主您的用心照料。等以后把她给接回来,我们两家也要多多走动才好啊!”
“那是自然。”春枝点头,心里却在低叫——你赶紧把她给接回来吧!现在她只要想到自己离开时候那丫头对晨丫头做的那些事,她还心惊胆战呢!
如此,她和柴东的事情又暂时不了了之了。
因为太子和秦王、雍王几兄弟一通折腾,尤其先帝驾崩后两个月,朝廷也迟迟没有颁布先帝遗诏、定下继承人选,所以不止朝中动荡,就连天下也出现了许多野心勃勃的份子,他们又开始趁机作乱。尤其是南边和天朝接壤的那些蛮夷,他们更是趁着新皇刚刚登基、京城里也是一团乱的时候,开始进犯边境。
这件事是他们早就料到了的。所以消息一出,朝廷反应极快,曦小子更是主动跳出来请缨:“皇上,南边的状况我很清楚,那里的那些将领们我也都认识,您让我去吧!顺便也让我再趁机练练我的猫军。我这些天才刚又想出了几个新阵法,正愁没机会试试呢!”
皇帝立刻准许了,封了他一个征南将军,就让他带着他的猫军、再跟着朝廷的队伍浩浩荡荡往南边去了。
曦小子走后,春枝也收拾行装,打算回凉州去了。
这次她并不是一个人走,而是和安王一起。
安王,就是从太子位上退下来的那一位。最终他还是得偿所愿,要了凉州做封地。现在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他就主动上书皇帝,请求立刻往凉州去。皇帝准了。
只不过,在他们出发之前,宫里的太后又闹腾起来了。这次闹得格外的大。
“为什么你不把凉州给你弟弟做封地?为什么你要给那个人?你知道凉州对咱们天朝来说有多重要吗?一旦太子和琅族人勾结,卷土重来,那咱们就都要完了!那个人不可信,那么重要的地方,你必须给一个你最亲近最信得过的人看着才行。我看你弟弟就不错,你赶紧把那个人给我叫回来,让你弟弟去!”她直接对着皇帝大喊大叫。
皇帝只是冷眼看着她,等她叫唤够了,他才凉凉开口:“只怕你就是打的这样的主意吧?放雍王去凉州,让他接收我的一切,然后他再和琅族勾结,趁我不备进犯我天朝。然后,他就能将我取而代之。他当了皇帝,你一样是太后,日子也能比现在过得更舒坦得多,是也不是?”
“你你你……你胡说些什么?我是你亲娘,雍王他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这么不信任自己的亲人呢?”柴太后白着脸低叫。
“我的确不信任你们。”皇帝沉声说。
柴太后一顿,她眼睛里就已经滚上了两滴豆大的泪珠。
然而不等眼泪落下来,皇帝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别在我跟前哭。我不是父皇,不会被你假惺惺的眼泪所蒙骗。你就算是哭,我看在眼里也只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