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中间,春枝就是在人给安妃送吃的的时候跟着吃了点东西。因为她的手被安妃给抓在手里,她都不能自己进食,只能靠人来喂,前前后后其实也没吃多少。
到现在,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柴东一心记挂着产房里的姐姐,他更是水米未进。
现在被引到偏殿,宫女们端来一桌饭菜,夫妻俩简单的吃了些,就去沐浴更衣,春枝再简单处理了一下青紫的手腕,然后就倒在床上狠狠睡了一觉。
一觉睡醒,外面天际已经露出一抹亮光。
“上朝了。”柴东小声说。
春枝睡得晕晕乎乎的,她听到柴东这么说,才意识到远方果然传来了鼓声、太监悠长的呼喊声,似乎还有些别的杂七杂八的声音。
这就是上朝的声音吗?她眨眨眼,转头看着柴东。
以柴东现在的身份,他当然没资格上朝,就连半个月一次的大朝会上也没有他的一席之地。要不是有安妃在,他和皇帝之间的联系全靠奏折。
只是,看他现在的眼神,分明是对外头的朝会充满了向往。
也是,有资格上朝的,那都是朝中的肱骨之臣,他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往上爬,成为朝中栋梁。到那个时候,他应该就是朝堂上的常客了。
就是不知道这一天还有多久?
“相公,你肯定很快也会出现在那里的。”春枝悄悄握紧他的手。
柴东转头看看她,他立马点头。“那是当然。”
夫妻俩就相视笑了起来。
不多大会,他们就听到外头传来了宫女的声音:“柴御史,柴夫人,您二位可是醒了?要起床梳洗么?”
“起吧!”柴东就说。
随即,床帐被一层层的拉开,他们夫妻俩再被宫女搀扶起来,各自洗脸穿衣。
收拾妥当,两个人就又被引到了太后跟前。
太后年岁大了,浅眠,睡得也少。她老人家早就已经醒了,现在正在念经。
等念完了,她才出来看看春枝夫妻俩。“昨天前天多亏了你们在,才及时将安妃给救了回来。安妃和两个小公主能母子平安,这其中少不了你们的功劳。此事哀家已经和皇上说了,皇上也表示一定会给你们赏赐。”
“我们不需要赏赐。安妃是微臣的亲姐姐,微臣所盼不过是她安稳无忧。”柴东沉声说。
太后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她含笑说道:“你的心情哀家当然理解。不过,你们立功了就是立功了,这赏赐是必须的。不过你放心,皇上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所以他不会提拔你的官位,不过是给你们家里再多一些赏赐罢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是可以接受。
柴东这才松了口气,连忙朝太后道谢。
太后也就摆摆手。“罢了,你们在哀家这里待着也没什么意思。现在安妃应该也醒了,你们就去她那里看看吧!”
柴东顿时大喜。“多谢太后!”
他赶紧冲着太后一礼,就连忙和春枝一道往安妃那边去了。
一路走过去,他们才听引路的宫女说起来,原来安妃因为之前一直住在这里的缘故,每天都是早早的起来陪太后念经,晚上等太后安歇下后才自己回去休息,恭谨孝顺,很得太后喜欢。
但春枝却听得直咋舌——一个孕妇,还是怀着双胞胎的孕妇,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然后等到晚上才回去休息,作息时间和一位老人家一模一样,她得多累啊!
再想想自己,怀孕的时候每天都睡到自然醒,然后晚上也早早的被家里人给催促着休息,中午还要午休。有时候觉得累了,也能直接丢下手头的活计去歇一会。她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日子要比安妃的好过太多了!
再看看柴东,他的脸已经板了起来,眼中也带着一丝心疼。
两个人到了安妃的住处,安妃果然已经醒了。
不过因为生了孩子元气大伤的缘故,她这几天都不用下床。所以现在她正坐在床头看着两个孩子。
见柴东夫妻俩过来了,她连忙就朝着他们招招手。“小弟,弟妹,你们快过来!”
柴东大步走过去,就见安妃笑呵呵的指向身边的一个襁褓。“小弟你看,这两个孩子长得多好看!他们比起梁王小时候还要好看许多呢!”
“是吗?”柴东点头,“我记得立小子生下来的时候也没她们好看。”
安妃又笑得眉眼弯弯。
“昨天人多,你都没能来得及进来和我说说话。现在这里可算是清净了,你赶紧抱抱孩子吧!”她笑着把一个襁褓递给他。
柴东立马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抱了抱,然后再抱了另一个孩子,他就将襁褓给放下了。
“姐姐,前天晚上实在是太凶险了,你不该那么不小心的。”他定定看着安妃。
安妃却是冲他一笑。“太医早说了,双生子本就极有可能早产。以前宫里六个月生的人都有,我怀了七个月,已经很不错了。而且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两个孩子也都好好的,这样就够了!”
柴东眼神又一暗。“你就一点都不后悔?”
“不后悔。”安妃摇头。
“好,我知道了。”柴东立马收回目光,他冲着安妃行个礼,“安妃娘娘您太累了,这些日子请好生歇息。微臣家中还有事,也不便在后宫多逗留。接下来,还请您好生调养身体。”
“你放心,我会的。”安妃笑眯眯的点头。
柴东也再点点头,就直接和春枝告辞出来了。
太后那边早知道了消息,也已经准备好了车马送他们出宫。
这一路回去,柴东都沉着脸没有说话。
春枝见状,她也小心翼翼的闭嘴,生怕说出点什么刺激到了他。
等到了家里,柴东立刻回到房间关上门,他才咬牙切齿的低吼出来:“她怎么胆子怎么大?居然拿自己、还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来赌!”
春枝悄悄吐了口气。
“你也发现了?她……的确是太可怕了,我一开始反应过来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
柴东铁青着脸不语。
“不过,万幸她和两位小公主都没事,那就最好不过了。”春枝忙又小声安慰他。
但很可惜,这些安慰的话没有起到多少作用。
春枝又不禁叹了口气。“不过,你觉得她这样做有用吗?皇后怎么说也是掌管后宫二十多年的皇后,她的经验可比安妃丰富多了。这一次,安妃虽然拿自己和两位小公主的命来赌,但也不过是换来皇上叱责了她几句,然后在处置了几个宫女,这事就作罢了。我看皇后根本也就伤到了一点皮毛嘛!”
“不,她的目的并不在要立刻打倒皇后,更不是要自损一千,伤皇后八百。她其实另有目的。”柴东沉声说。
“她还有什么目的?”春枝不解。
柴东目光幽幽的盯着她看了眼。“你忘了吗?她在发动之后,先拉着我哭诉了一件事。”
春枝点点头。“我没忘啊!她说了她生梁王时候的惨状。”
安妃也的确是惨。生梁王时难产大出血,差点丢了命。结果现在再生这对小公主,也一样艰难得很。要是换做自己,自己只怕以后都不愿意再生孩子了。
柴东就颔首。“她折腾这些,其实真实目的就是想让皇上知道这件事。”
“这件事?”春枝眨眨眼。
柴东再点头。“梁王好歹也是皇上的骨血,安妃就算是以宫女的身份收到临幸,可既然腹中怀了龙种,那就该受到应得的待遇才对。再不济,在她生产的时候,皇后也该给安排两个太医才行啊!结果皇后根本不管不顾,差点害得她一尸两命,这是皇后的失职。”
“这件事,以前皇上对安妃无感,他当然不会在意。可是现在,安妃赫然成了皇上的心头肉,他就不可能不在意了。旧事重提,又还和眼下这件事叠加在一起,安妃越是让皇上不要怪罪皇后,他就越是会怪罪。就算嘴上不说,但他心里肯定已经嫌恶上了。毕竟,这表示着皇后不将他的子嗣当一回事,这可就是大罪过了。”
柴东说到这里,又唇角一勾。“她要的就是这个目的——让皇上和皇后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