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什么了?”春枝忙问。
柴东却抿着唇,只管沉着脸往前走。
春枝看在眼里,她心就重重一沉。“是不是,他还是私底下和郑山长说了什么,故意让他来为难你?”
柴东依然不言不语。春枝心里却已经有数了。
“那个混蛋!”她也气得牙痒痒,“一会咱们一定得好好和他算算账!不带他这么坑人的!”
楚家在县城的生意分布很广,什么酒楼、茶馆、银楼等等全都有涉猎。算下来,丝线铺子只是他们手头经营的很小的一块。不过,楚家的铺子,自然也是县城里最好最大的丝线铺子,所以春枝和柴东两个人很快就找到了铺子的所在。
当他们抵达地方,就见铺子里头满满的都是人,里头还有一个人在大叫:“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眼下就这一扇小小的屏风,又凑不成对,诸位这么多人,我们也不能把它给拆了给你们一人一小块,这样就不好看了不是?你们请别着急,我们的绣娘正在赶工,保管再过几个月就能做出几份更精美的绣像出来。到时候,大家人手一块,那不是更好?也免得现在这样挣来抢去的难看,你们说呢?”
小夫妻俩听着里头的动静,他们就不禁对视一眼。
柴东把春枝给从骡子背上接下来,骡子就拴在铺子门口。他再交代小三子:“你在这里看着骡子。”
喵喵喵!
小三子很不高兴的昂起脖子叫了好几声。
柴东却冷着脸。“咱们家里现在最值钱的就是这头骡子。它要是被人给牵走了,那以后地里的活就更吃力了,她回家也没的坐了,知道吗?”
小三子才缩回脖子,不情不愿的走到骡子身边坐下了。
柴东就拉着春枝进了铺子。
从人群里挤进去,他们很快就看到铺子里的伙计手里正抱着一小块装饰得十分精美的屏风。不过,那漂亮的框架春枝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有——屏风上的花样,不就是那次她给楚旭的帕子吗?
那家伙脑筋转得真快,居然回来就把帕子给装裱成了屏风。然后,这东西的档次一下子就提升了许多。
而且,奶猫戏球图,这个也的确是做成屏风,摆在那里让人静静观赏更好看些。这么一看,春枝就确信自己的生意头脑比楚旭真是差远了。
眼下这个屏风摆在这里,然后再让他店里的伙计煽风点火一番,这些看客可不就开始疯狂了?
他可真会做生意!
正当夫妻俩在这里看热闹的时候,一个人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他赶紧乐呵呵的迎上来:“呀,这不是柴公子和柴娘子吗?您二位来了?小人都已经在这里等你们好几天了,二位请赶紧随小人搂上坐!”
春枝立马发现,这个人就是那天和楚旭一起去王家村找他们谈判的小厮。
柴东也转头冷冷看着他。“楚旭在哪?”
“柴公子您要找我家公子?其实我家公子这些天也一直在等着您呢!不过他今天有点事出去了,不过临出门前他特地交代过小人在这里等着您。他还说,如果您二位来了,就让小人先好生伺候着你们,他知道消息一定会尽快赶回来见你们!”小厮笑眯眯的回答。
柴东却没有被他这满脸的笑给迷了眼。
“尽快?那是不是和白鹿书院的郑山长一样,口口声声说着尽快,却是让我在外头傻等,结果等到最后,还是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小厮忙不迭摆手。“柴公子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你们也看到了,柴娘子做的绣活,现在真是讨喜得很,多少人家都巴不得把东西给买回家去,现在这块屏风的价钱都已经被叫上十两了!我们再不济,也不会傻到和你们过不去啊!我家公子也是真心的想招待你们的!”
说罢,正好又一个消息过来了,他小声说道:“公子刚在酒楼那边忙完,现在正在往这边走。”
“柴公子你听,我家公子这就过来了!”小厮赶紧对柴东说,“您二位就先请随我上楼坐坐吧!下头人多眼杂的,当心冲撞了柴娘子。”
春枝怀着身孕,的确是不大方便在这种地方久留。
小厮说的话正中柴东的心事,他立马皱皱眉。“好吧!不过,我只给楚旭一炷香的时间。如果这个时间内他没有出现的话,那我们就不等了。我们之间的协议也一笔勾销,毕竟是他违约在先!”
“是是是,柴公子您请放心,我家公子正在往这边过来呢!一炷香的时间,他绝对赶得到!”小厮忙不迭的点头哈腰,好说歹说将人给请到搂上去了。
这家丝线铺子可比镇上的丝线铺子大得多了去了。不止下头一楼里摆着各式各样春枝见过的没见过的丝线,还有许多精妙的绣件。甚至,他们还在旁边辟出来几个雅间,是专门给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们选东西的。
上了二楼,这里还有好几个雅致的房间,小厮推开最里头的一个,又回头乐呵呵的对他们说:“二位请里头坐坐。马上我家公子就来了!”
柴东和春枝进去坐下,马上就有丫鬟端来一些精致的茶点,还有一壶香喷喷的热茶。
柴东和春枝喝着茶,吃着茶点,眼看点在前头香炉里的一支香慢慢的燃烧,一直到燃烧到尾部的时候,就听外头一声门响,楚旭终于出现了。
“柴公子,柴娘子!”走进门来,他笑嘻嘻的和他们打招呼,“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柴东抬起眼看看他,手里的茶盏突然砰地一声落在桌面上。
这么清脆的一声响,吓得楚旭都不由一个激灵,他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但他马上就又恢复了笑意:“柴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大下午的还火气这么大,这可对甚至不好哦!再说了,你这么做,就不担心吓到你的娘子?”
“我娘子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柴东冷声说,“倒是你,刚才是做贼心虚了么?”
楚旭嘴角抽了抽。
他就说呢,以这个人这么疼爱他媳妇的性子,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就来这么一下?原来,他们俩是早就串通好了!只有可怜的自己,刚进门就无端受了这么一通惊吓,现在还要被人说成是做贼心虚!
这小子嘴皮子真是越来越利索了,给人头上扣帽子也扣得得心应手。
他深吸口气,忙又笑问:“柴公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在下听不懂呢!”
柴东冷笑。“郑山长那边的事,你敢说不是你干的?”
“哦,你说郑山长的事啊!”楚旭赶紧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那个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呢!那天我叫人给他送了信去后,我不是就走了吗?在外头忙了一圈,我也是昨天才回到县城,然后才知道郑山长给我回了一封信,说还是觉得你这次考试的名次太低,怕是跟不上其他学子的进度,因此让我再帮你选一个更适合你书院。我看到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不过今天一早起来忙完手头的事,我就又已经修书一封,告诉他你绝对适合白鹿书院!算算时间,现在信应该已经送到他手上了吧?”
“不过,郑山长性好交友,时不时的就和友人们出去踏春赏荷观秋什么的,或许也不会那么快接到——怎么,你们已经先去过那里了?”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他顿时拍着大腿低呼,“你们俩这又是何必呢?既然来了这里,好歹先往我这里走一趟,我带你们过去见他啊!这样,他们肯定不会拦着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也必定会多思量几分。结果谁知道……哎!你们俩可真是把个大好的机会给糟蹋了!”
春枝又开始牙痒痒了。
论无耻,眼前这个人恐怕已经没人能比得上了吧?
明明就是他偷偷的给柴东挖了个坑,差点把他给活埋了。结果现在,他还反咬一口,把责任都给推到他们头上了!
春枝忍无可忍,随手抓起手边的茶杯就往他脸上泼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