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赵隅这么一打岔,到底不敢再胡闹了,趁庆云侯还没回,赵素先去厨下做几个菜,云想衣跟着去蹭点吃的,顺便就说起了家里近况。
大伯母姚氏给庆云侯张罗着续弦,说了好几家,但庆云侯一个也没有看中,不是嫌这个年纪太小,就是嫌那个撑不住事。
赵素真没想到中年人对待二婚也是如此挑剔,好在只要是庆云侯府有这个意思透出去,人选还是会源源不断有的。
“不过也够呛,侯爷每天呆在衙门里的时间多多了,压根看不出来他有能抽出来相亲的时间。”
赵素炸了素丸子,云想衣端着盘子,吃着丸子这么说。
“最近朝廷有这么忙吗?”赵素疑惑。皇帝都能有时间微服出巡,庆云侯就忙得连相亲的时间也没有?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好像一直都这样。”
这就不行了,拖一年大一岁,赵素觉得该想想办法。
边下厨边等,不想一会儿功夫竟直接做好了四菜一汤,然后又给云花两位做了汤面和配菜,正好长随也说庆云侯已经快到家了,便让人把食篮抬到正院。
菜摆上桌,院门外就进来了人。
赵素迎出门,果然是庆云侯回来了,只是脸上颇有些晦气,不像是平时威严中又不失慈祥的样子。
“父亲遇上什么事了?”赵素迎到了半路。
“哦,我闺女回来了?”庆云侯像是才看到她,顿了下脚步“什么时候回来的?路上好吗?事情办得顺利吗?听说皇上也去了,我竟先下晌才听说。”
赵素一一都回了,伴着他往屋里走“您怎么神色不佳?像是跟人置气?是不是又是朝上有人跟您作对?”
“不是。”庆云侯说起话来明显也不像是有政治烦恼,“我刚去前面开了点药,被那大夫气着了。——唔,怎么这么香?你做的饭吗?”说到这里他加快了脚步。
什么大夫,还能气着他?这得多牛掰?
再一想“前面”能开药的地方,最近的应该就是坊门口的惠安堂了,难道是陈女医?!
不会吧?陈女医不是挺和气温柔的吗?怎么还能气着庆云侯?
但是庆云侯已经进内更衣,顺眼看到侧面博古架上的古玩,她便把这事给放下,走过去一一观赏起来。
距离万寿节已只有四天,减去节日当天,已只有三天,赵素当初夸下的海口还没着落,她少不得要在亲爹这儿薅点羊毛了。
架上玉白菜,琉璃碗,琥珀樽什么的都有,但是这些东西皇帝肯定不缺,想到皇帝昨夜里讨要寿礼时的口气,她怎么也得找个稀罕的才能对付过去。
正好庆云侯出来了,赵素问“父亲可否开开库房,让我挑个宝贝?”
“你要宝贝做什么?缺钱花?”
洗完澡后一身精致的赵隅跨门进来,又接上了话。
“马上万寿节,我挑个礼物给皇上祝寿。”
赵隅伸手拨了下她的发髻“小丫头片子,拍起马屁来一套一套的!”
赵素没跟他解释。
……
得了庆云侯的允准,翌日早上赵素先让管家开了库房,先进去溜了一圈,大致有个数后,到了宫里,换上衣裳就去了乾清宫。
皇帝几日没看折子,昨夜从慈宁宫那儿把奏折全挪了过来,看到半夜方歇。今日的早朝未免时间就长了点。四喜在乾清宫值守的时候,等来了赵素。
“赵侍卫,好久不见。”四喜哈了个腰。好几天不见她也不见皇上,还真挺不习惯的。
赵素寒暄了几句,问他“跟你打听个事。”
“您说。”
“皇上平时喜欢什么?”
四喜张口就来“皇上没有特别喜欢的。如果说近期的话,倒是对纸鸢比较感兴趣。”
纸鸢?那她送个这玩意儿也拿不出手啊!她进一步问“有没有贵重点的爱好?比如金石之类?”
“这个么,倒是也有。”四喜还是从善如流,“前阵子皇上弄丢了一块鸡血石,很是惋惜。”
喜欢石头啊。
赵素心里有数了,立时跟他告了别。
四喜还有什么话没来及说完,她就了出了宫门。
趁着离上差时间还早,赵素赶回侯府,又让管家开了库房,选了块成色极佳的鸡血石,拿锦盒装了,又回到宫中。
正赶上皇帝已经下了朝,正在喝茶润喉。
他换过了的常服微敞着,脖子整个露了出来,里头的衫子倒又裹得很贴身,夏天穿得薄的缘故,胸前左右突起的两块很是明显。赵素不敢多看,抱着盒子走进去,唤了声“皇上”,就把头低下了。
皇帝摇着扇子说“你这两日好像突然变得很恭敬了。”
“哪里,属下对皇上一直都很恭敬。”
皇帝未置可否,看到她怀里的盒子“那是什么?”
“噢,”赵素走上前,“这是属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给皇上置备的寿礼,请您过目。”
“这么快?”
皇帝瞅了她一眼,接了盒子,然后打开。
赵素两眼不眨地望着他,只见他目光在盒子里停留了片刻,然后就侧过脸朝自己看来“这就是你费了九牛二虎力置备的寿礼?”
“是啊,这石头成色绝佳,很难得的,而且很大块,可以做三四个小印章了。”
她一点都没说大话,但是为什么他的话听上去不太满意的样子?这没道理啊,就算她不识货,侯府的管家也得识货,管家还不识货,那庆云侯也必定得识货啊,她可是从库房里收藏臻品的那一阁里找来的这块石头!
皇帝定睛看了会儿她,然后下地起身,漫步走到里间,然后竟亲自拎出一大摞被打好包的盒子来。
盒子被解开放在桌上,里头竟然是一色的鸡血石,一数竟有十来块之多,而且每一块成色都很大块,成色还都很不错!
“这是今天这半天之内,朕收到的鸡血石。”
皇帝又把扇子摇开了。
赵素这就傻眼了,这么多人都送,那她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寿礼岂非就不为奇了?
她忽然明白四喜先前回答她的问题时,为什么会那么流利了,合着他早就回答过别人这个问题,所以是信手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