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快了,苏砚脸色大变,他没空去思索这么做有没有用,只是做好了两手准备。
只见他口中咬着一张暗黄色符箓,暂时不发动。
同时左手掏出青铜门环,注入法力,在血泊之上点了一下。
这一下竟然真的有用!
只见血泊上荡开一圈圈涟漪,其中的影像先是模糊,然后复归清晰,清晰之后对面的场景就完全变了。
虽然这场景和苏砚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不过没时间了,那光带已经近在咫尺,快拍到他脸上来了!
面对死亡的威胁,苏砚的身体先于脑袋做出行动。
只见他右手早已握住的定影镜,对血泊中的“苏砚”一照,同时他拿着门环的左手拇指直接戳入血泊内。
在那道光带无序横扫过来之时,苏砚的身影消失,不知何时回到他背后的阴森女子也一起消失,光带从血泊上扫过,将它瞬间“蒸发”,又从炼丹房另一侧扫了出去。
就这样,意外因素消失了,镜世界又恢复了数千年来不变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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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同峰后山,此时是清晨,苏砚依然闭目盘坐在那方古朴青石上,似乎就这么安安静静地修炼了一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青布道袍缺了一截下摆,背上还多了个包袱。
实际上最特殊的是,苏砚背后多了一个身穿古裙的阴森女子身影,只是常人无法看见而已。
出现在这個世界上的那一刹那,女子旋身一卷,就欲化作一道鬼影扑向苏砚!
她这个动作流利无比,像是已经筹划了许久,完全是本能反应,只要离开镜世界,就会立刻发动。
但是双方的身影刚一接触,还未来得及有所重叠,苏砚的胸腹间就透射出一片微微渺渺,又明亮如月的光华。
这光华古拙,宁静,带着万世不移的沧桑气息,仿佛本身就是某种道与法则的无形体现。
这让女子的身影微微顿了一下,没有贸然入内。
这时,她终于有空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这崭新的世界。
被晨光照映的天同峰,笼罩在淡淡的云烟之中,显得静谧而安宁。
这里生机勃勃,草木葱郁,能听见晨起鸟儿觅食的声音,能听见虫豸在地下发出的沙沙声。
远处更广阔的天地,各峰峰顶遍布灵宫閟府,玉宇金台;天际偶有剑光、白云划过,鸾鸟与仙鹤交错而飞,正是一派恢宏大气,又不失清幽的仙家宗门景象。
女子目光再上移,她的眼中,映照出了常人无法得见的护山大阵。
那是由九层颜色各异的宝光,重重叠叠组成的大阵,它完全覆盖了青城洞天,样子和镜世界里的毁灭极光有些相像,但本质完全不同。
女子的神识不敢无限制地蔓延出去,但是仅仅在天同峰上,她就能隐隐察觉到数股隐晦又强大的气息。
这些气息呼吸悠长而绵延,尤其是其中一股深入山腹的气息,他的气机隐隐与整个天同峰、整个青城洞天互相勾连
凝思了一下,这阴森而模糊的女性影子,最终还是没有扑进苏砚体内,转而投入他背后的包袱中。
一阵熟悉的眩晕之后,苏砚却没有睁开双目,因为他发现不知道怎么回事,丹田内的那轮虚月忽然自行发亮了??
他一边用神识外放探查周围的动静,一边仔细观察丹田内的状况。
此刻丹田内一如既往的平静,一轮虚月亘古不变地照耀着海面,只是它的亮度不太正常。
苏砚之前设想过的,安全试探未知法宝的方法,就是希望让虚月像现在这样亮起来,亮到足以照射出体外,照射到法宝上。
但是他没还用法力刺激这轮月亮呢,它怎么就自己亮了呢?难道是某种示警?
可是周围并没有任何危险,反而安静得有些过分。
这很正常,打死苏砚他也想不到,一直有个背后灵在跟着他。
说实话,这镜天宗死了这么多人,在遗迹里探索的时候,苏砚也不是没想过闹鬼的事。
但是他一路走来,并没遇到哪怕一个鬼,更别说什么千奇百怪的魑魅魍魉,以至于他觉得遗迹环境特殊,不会产生鬼魅。
说白了,就是苏砚认为死在那些雾气之下的人,别说尸骨无存,很可能直接就魂飞魄散了!
连魂都没了,又哪来的鬼?
而且现在距离悬天宗覆灭的时间太过久远了,就算有鬼,也被熬死了吧?
是的,鬼也是会死亡,或者说消散的,并不是变成鬼就与天地同寿,有一种叫做“阴寿”的东西,限制着鬼魂存世的时间。
那些最寻常的凡人阴魂,能活个六七十年就算“长寿”的了。
虽然生前修为强大的鬼很能苟,阴寿比凡人长很多,但想活过这么多年,没有专门的鬼修功法也是不可能的。
由于没发现危险,丹田内的虚月也很快恢复平静,苏砚虽然纳闷,但也没有在这里钻牛角尖,因为现在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了!
第一件,刚刚在镜世界的血泊中,最后出现的场景让苏砚很惊讶。
虽然还是天同峰后山,还是那方长形青石,青石上也确实还有另一个“苏砚”,正在用一样的动作,一样的打扮,一样的表情看向这边。
但是有一点,青石附近只有“苏砚”一个人,周围似乎也很安静,完全不像是昨夜发生过一场剧变的样子。
不是,我发信号了啊?怎么一个援军都没来?
就算半夜过去,你们觉得我已经不在原地了,好歹应该留下一部分人看守吧??
当时苏砚百思不得其解,甚至一度怀疑,青城宫的众多高人们是不是躲起来了。
可是现在,他回到真实世界了,看到的场景和血泊中看到的一模一样,周围连个多余的脚印都没有,更别说有什么躲起来的高人了。
第二件,苏砚没记错的话,他是站着进入镜世界的,进去之后依然保持着站姿。
按这个前例,自己出来的时候,应该也是半蹲着的姿势才对,怎么不知不觉间坐下了??
而且现在这个盘坐姿态,是他在昨夜变故之前就一直保持的姿势吧,连位置都没有半分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