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川忽然感觉到隔壁的哭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哈,原来你也有哭累的时候。”赵川咕哝了句。
“哎,你说这女人为什么哭呀?”七丫头忽然关心女人起来,令赵川一时有些不适应。
赵川知道七丫头是个异类,就算对人类感兴趣,除非对方也是个异类。比如在江中豪华客船上,说那京城振远镖局的镖师蒋勇的老婆是个骚狐狸精,又比如在清风观里杀的那个黑老鼠精。
想到这里,赵川一个激灵,“你是说那女人也是什么精?”
七丫头说我哪知道,我连她面也没见过。
赵川笑道你不是有灵气修为嘛,这么近的距离可以感知呀。
七丫头说灵气修为可以隐藏的,连你之前都学过你太爷爷的隐匿功法,后来你说又得到了你鬼师父传的什么幻体诀,再高手想探测你也是雾里看花。
赵川说算了吧,不要管什么隔壁女人了,你先呆这里休息一会,我先办正事,出去镇子上转转,看看有买灵药的没有,晚上再说。
七丫头说你要准备有足够的钱,好的灵药一旦见到机不可失。
赵川说放心吧,我自有办法,不差钱。
赵川打开房门,走下楼梯的时候,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回身向上一瞧,见隔壁的女人打开着一条门缝正定定地看着他。
那女人双目血红,面色惨白,一只褐色的长舌头吊在下巴上,我乖!这哪是美女,分明是个吊死鬼啊!
赵川吓得一激灵,脚下踏空楼梯,差点栽倒,急忙一把抓住扶手。
待赵川稳住身子,再回头看去时,那隔壁的房门紧闭,里面又传出女人嘤嘤的哭泣声。
他奶奶的,看花眼了?
赵川暗骂一声,可能是自己这几日没有休息好,吃得又差,出现幻觉了。
新塘镇虽然不大,也就一二条狗尾巴长的街,但由于是在灵隐山下,很有可能有好的灵药,因为采药的离这里近,一旦采到好灵药,为了保鲜卖个好价,通常会就近出售给街上的药商,药商根据成色会给个好的价钱。
赵川上回在这镇上因为想找点活干,所以在这二条小街道转过几个来回,记得中间有家药店,里面还有个打瞌睡的坐堂大夫。
买药就应该先去那里看看,虽然那药店只卖些普通草药,不一定有自己想要的能炼丹的灵药,但那些人在本地消息灵通,能打听到有价值的信息。
找到那家小药店,赵川抬腿进去,发现那个坐堂大夫不在,只有个年轻的伙计正低头研磨药粉。
见到有人来,伙计忙放下手中的活儿来招呼客人。
“这位公子,拿药还是看诊?”伙计客气地问。
“哎,怎么就你一人,上回我来,那个老大夫呢?”赵川不答反问。
“死了!去给人看病让人家给打死了。”伙计回答很突兀,还带着情绪,估计以为赵川是来看诊的,所以言语干脆,说完话又去忙着研磨药粉。
赵川一听愕然瞠目,也对伙计的冷淡态度有所不解。
咋回事?
赵川想细问,但见这伙计一提老大夫心生气恼,便不好再追问。
“你来只是找他的吗?”见赵川愣站着,也不走,那伙计又问。
“不,我想来看看有没有我想要的药材,顺便问一下那大夫。”赵川说。
伙计一听,面色好了很多,便问赵川想要什么药材。
赵川掏出早写好的单子,那伙计接到去看了看,眉毛抖了二下,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你确定要上面的东西?”伙计又上下打量了赵川一通,问。
赵川说是。
那伙计迟疑了一下,说这些东西可不是寻常之物,店里没有。
赵川哦了一声,心中丝毫不意外,你大爷的,没有还摆什么谱,来之前就料定这种小店不一定有。
虽然伙计说店里没有单子上的药材,但手里并不放下单子,更不把单子还给赵川。
赵川见状,也不急着把单子要回,他正盘算着问问伙计附近哪里能搞到这些药材,见伙计是这个动作,估计他下面有话要说。
也是,好不容易来个大客户,就算店里没药也得想法让客人捎点东西走赚点小钱啥的,这伙计肯定是这样想的。生意人的套路,赵川心里门儿清,那个江湖郎中黄进不就是个例子嘛。
果然,那年轻伙计盯着单子沉吟了片刻,随后抬头说如果真要这几种药材,虽然店里暂时没有,但也不是说搞不到。只是要等我几天,不知你愿不愿意等。
赵川心想也行,只要对方能帮忙搞到药,也省自己到处去跑了,自己不想到江州城里,他可不想遇到侯爷的人。
赵川说要等几天?长了我等不起,我等着用。
伙计说要三天,就三天,不过要先交点押金,因为这几种药材实在太贵,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
赵川说没问题,配齐了要多少钱,押金又要多少钱。
伙计又上下打量了赵川一通,随后走到柜台边的算盘前一通扒拉,说这十几道药,一共要一千二百八十五两银子,押金看着给吧。
一千二百八十五两?我乖,果然如七丫头说的没错,这些材料果然不是俗物,够中等人家十年的生活费了。
赵川二话没说,掏出几块金子放在柜台上,心里想幸亏在清风观那死老鼠精身边发现这掉落的金子。
伙计一见眼睛发亮,立即拿起金块,先用量药材的小称一块块过了重量,然后又用大称一起打总过了重量。
赵川暗道这小子还是个细心人,好啊,这样的人能办事。
“正好三十两!不多不小。”伙计让赵川过去看。
赵川摆手示意不必了。
伙计说“这是三十两金子,就是三百两银子。先收你这些押金,余下的取药再付清,你给你开张收条。”
赵川说“这样吧,一共药钱是一千二百八十五两银子,我这个押金是三百两银子,算二百八十五两,那十五两算是给你的辛苦小费,这些材料你可要把好关,品级差了我可不要!”
“好喽!贵人您放心,我的眼很毒的,选药材厉害的很。不瞒您说那死去的老坐堂大夫是我爹,他的眼力界还不如我呢!”伙计忙着去找笔墨纸砚。
见成了一笔大买卖,伙计喜形于色,高兴得不得了,嘴里的话也多了起来。
“公子,您一进来,我就看您是贵人哪。”
“哦,何以见之?”赵川轻松地笑,故意低头看看自身,“贵人都是锦衣玉食,出外仆役成群,我这个哪里像啦?”
“嗨,提那些干什么,那都是表象,您这样的才是实力派。”
“哦?小哥说话怎讲?”赵川心道这伙计真会说话。
“您掏出单子,我一眼就看出来要的这些药材不是治病用的,平常治病谁个舍得花这些名贵药材?说个难听的,这些药材都能值条贱人的命了!”
生逢乱世,这话倒不错。
“呵呵,我怎么这样说呢?”伙计伸出了三根指头,又接着说,“因为就这几样材料幸亏是我这里,换了别的地方,少说得要你三千两银子!您说值不值一条人命钱?说不定还不止一条呢?现在人命不值钱哪。”说罢又摇头叹息。
赵川点头微笑,心里越发觉得这伙计真是个做生意的料,其实赵川也不知这些东西市场价是多少钱,初次炼丹配药,凭人家一张嘴说了。
“所以我说公子您是贵人,一是您是直接到我这里来的,听你说以前来过,肯定知道我这个店。二是您不还价,肯定您是知道价格的。三是您进来就问坐堂的老先生,那人是我爹,这灵隐山下,方圆几十里,本地哪个采药人和药商不知道我爹?”
赵川仍是点头微笑,只是心底纳闷这伙计到底识字不,会写不,这一张收据怎么要写这么久?
“不瞒您说,听我爹说京城里的大官都曾到过我这小店里寻药……”
伙计越吹越大,赵川只能回以微笑。他才不管什么人来过这里,只要自己能搞到需要的就行。
只是感觉这伙计不像是在写字,倒像是在刻字,拿笔的手老在抖个不停。
唉,这小子看来功夫都在嘴上了,写几个字比吃屎还难,料想小时候没有好好读书写字,赵川叹口气。
不过现实情况也情有可谅,普通人家的小孩子有几个能上得起私塾的?
伙计终于开好了单子,双手恭恭敬敬递到赵川手里,赵川瞟一眼感觉这字实难恭维,可能屎壳郎爬的都比这字好看。
伙计又忙着引赵川到原来老大夫看珍的侧室坐下,一把将桌上原来的茶壶拿到另一边,随即大喊一声让内人出来倒好茶待客。
对于伙计前后截然不同的变化,赵川更不感到意外,相反倒是感觉这个伙计是个地道的生意人。
生意人是图利的,没有利益的生意人还叫生意人吗?和你交易感觉有了不错的利益,当然是把你当祖宗供着。
其实,赵川很享受这种被人供着的感觉,谁想被人低三下四地看待啊?
有了钱的感觉真好!
赵川坐在宽大的太师椅里,心情良好,很惬意地等着伙计的内人出来给他上茶,上好茶。
不多时,柜台后面的内室响起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伙计的内人要出来了,赵川安然地等着人家来给自己上茶。
“喊了你半天,怎么这么慢,慢待了客人,我晚上狠狠地修理你!”伙计佯装生气,转身对快出来的内人道。
“好呀,你来呀!来吗!巴不得你修理,我就急等着天黑呢!”这嗲声嗲气的腔调让赵川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暗道这伙计好艳福。
声如其人,估计这位伙计的内人相貌不会差到哪里去。
赵川目不斜视,正身坐好。
待那声音的真身来到面前,一双白如莲藕的玉手端持着茶盘落到眼底,茶盘放着二盏茶。
赵川忙伸手端过一茶杯,眼睛不由得瞟了那女人一眼。
只是一眼,赵川端茶的手差点将茶盅扔在地上,这妇人是那豪华客船上的妖艳狐媚女人!
那妇人怎么会到了这里?
赵川以前见过这个妇人二次都是在豪华客船上,不同的是她身边的男人都不一样,第一个男人是自称京城振远镖局的蒋勇,第二个男人是船上二层公共娱乐区赌牌桌上一赌徒。
这第三次竟然是这小镇药店。
看来这个妖精的档次是越来越低了,只是不知道跟着她的男人们是不是都死于非命了啊。
赵川有些愕然地盯着那女人的眼睛,可那女人竟没有任何不自然,笑吟吟地撤下茶盘说声“慢用”,像从未见过面一样走了。
赵川掩饰着惊愕,忙呷了一口,不巧手一抖,茶水不由洒了出来。
“小心,水烫!”伙计忙提醒。
“水不烫,只是心烫。”赵川回过神来,幽幽地说了句。
“对对!公子说的是,这茶是烫到心了。”伙计陪着笑,“公子真识货,这可是灵隐山东边,绝情谷里的最上等的好茶,一年产量极少,稀罕胜如黄金呢!我好不容易才搞到一丁点!”
“绝情谷?还有这地方?这茶有名子吗?”赵川皱眉。
“有啊,叫忘情水。”
忘情水?好茶,好茶!赵川边称赞,边示意伙计也坐下品茶。
赵川品了几口,放下茶杯说有些话想问问,不知当说不当说。
伙计道您是我的财神爷,是贵人啊,有话尽管问,无妨。
赵川问最近小店生意如何呀?
伙计道别提啦,自从我爹去世后,也没人来这里看病了,光卖药能挣几个钱,一个月也赚不到几两银子,我今天接的你这桩买卖,实不相瞒,这个利润,我一年也赚不到这个钱啊……嘿嘿,公子,您府上哪里呀?”
赵川笑笑,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接着问他坐堂大夫真是其令尊吗?我以前也来过几次,可从没见过你啊。
伙计说哎呀哎呀,瞧您这话说的,这个还能有假?不信出门问问街坊邻居,我叫王得财,小名叫狗刨儿,是我爹给我起的,意思是说我小时候不安分,爱闹腾,到处乱跑,所以您前几次来了都没见到我,现在我爹死了,我才来店里打理……
“哦,那我就叫你王掌柜吧,你爹是怎么死的?能跟我细细说说吗?我前几次来店,看他身体不错,很有福相的呀,不像是短寿之人嘛。”
“唉,别提啦,说起来也怪我,怪我是个财迷……”
王得财低头叹气,默默不语,很是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