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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房不是他的啊?”
于丽听了阎埠贵回家后说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搁这闹了半天,唱戏给聋子听呢?
那他刚才跟她说,他同意了……
怎么说出口的呀?
三大妈失望之余说道:“老大媳妇,这下你明白昨儿源子那番话什么意思了吧?他说的明白,他压根儿不是什么大好人。日子长了你就知道了,这人啊,大是大非上确实不差,谁也说不出个不是来。可谁要真以为他是好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损着呢!”
说着,将李源过往的一些事捡了几件说了起来。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说起好玩儿的事来,阎解旷道:“那年巷子口的公厕炸了,把一大爷、贾大妈还有贾东旭炸了满脸屎,棒梗一直没承认。后来和我们玩儿的时候才说漏了嘴,是源子哥给他的鞭炮,一串,加一个单另的开门炮,那个厉害,有大手拇指粗,捻子也老长了,然后他就把开门炮丢下去了。不过后来他又不承认了,说源子哥就给他了一串鞭炮,没拆呢,所以谁也赖不着。”
三大妈又好气又好笑道:“你瞧瞧,这都干的什么事!”
原本是想多说些李源的坏话,让新媳妇离的远一些。
谁也不能不承认,李源生的实在太好了。
虽然大家对李源的操守都比较放心,当然了,通过这些年来李源时不时的对抓过他破鞋的一大爷的鞭挞,也没谁敢再在这方面稍微指摘点什么。
这小子,又记仇,报复起来又太狠。
把一大爷一辈子最后悔做过的事排一排,抓破鞋这件事能保二争一。
但没想到,于丽听着听着,居然乐了起来。
原本一个高高在上伟光正英雄式的人物,反倒变得有血有肉,活灵活现起来……
阎埠贵看的脑仁疼,心道自家婆娘也是想瞎了心,她也是女人,难道不知道男不坏女不爱的道理……
他把话题拽回来,道:“现在不是说人是非的时候,大家一起想想主意,看看房子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于丽惊讶道:“爸,房子不是不在李源手里了么?还能怎么解决……”
她也知道,这两年想去街道房管办申请房子,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尤其是,她和阎解成都没正式工作。
阎埠贵露出谜一样的笑容,道:“于丽,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咱们家是没法子,街道上没相熟的人,可有人行啊!”
于丽初来乍到,还不清楚公公的根底,一时间觉得自家老公公还真有些像诸葛亮,算无遗策的那种。
她新奇道:“爸,咱们托人么?”
老阎家还有这样的根底?那可了不得。
三大妈在一旁笑道:“源子和街道王主任跟亲娘俩一样,别人办不了的事,他开口指定能行!”
于丽闻言又愣住了,道:“还去找他啊?爸不是刚回来……”
阎埠贵道:“我去当然不成了,但源子这孩子做事总会留些余地。他对老大不错,过去条件好的时候,吃好吃的总带着他……”
阎解成抱怨道:“要不是爸您担心源子哥会跟咱家借钱,让我刻意疏远了他,现在哪用这么难?”
阎埠贵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老大,我看源子对伱们俩还是格外相看的。老大媳妇先前认的好啊,把他好一顿夸。年轻人嘛,哪有不爱好名声的。你戳到他受用的点了,所以在他跟前也有了说话的份。我看这样,最近这段时间,你们俩得闲多去他那坐坐……”
阎解成道:“求源子哥帮忙出头么?”
“别!”
阎埠贵严肃道:“你没念多少书,不懂文人的脾性。这文化人讲究君子之交淡淡如水,越是不掺和利益的交情,越看重。等你们和他交好了,根本不用你们提,他自己就给你们安排上了。”
阎解成恍然,于丽也惊奇,这位老公公也太会算计了吧?
这时听到守在门口的阎解旷飞奔过来道:“爸,许大茂回来了!”
阎埠贵闻言顾不得维持高人范儿和君子风度了,几步小跑蹿了出去,没一会儿,于丽就听到自家公公的声音传来:“哟,大茂回来了?还得是您呐,都这个光景了,下乡放电影还能带回这么些东西来……哎哟哟,您慢些,我帮您拿一下,仔细摔着了。哎哟,给我啊?哎哟哟,谢谢、谢谢!要不说,咱们院的年轻人,还属您最局气呢!”
阎埠贵刚才树立起来的高人形象,这一刻在于丽心中瞬间崩碎。
……
东辛寺胡同,十三号院。
今儿是张冬崖大儿媳刘雪芳的生日。
本来这样的年景,是没有办生日的道理的。
可今年是刘雪芳三十岁生日,张国庆特别想给母亲过这个生日。
刘雪芳十八岁生的张国庆,今年张国庆都十二岁,小大人一样了,她才三十岁……
正经要给她办生日宴,那自然想都不用想。
她的性子之刚强,李源都敬佩三分。
所以李源就让张国庆托词找刘雪芳有事,让他将母亲带到了这里。
等刘雪芳跟着儿子来到这处小院后,看到娄晓娥、娄秀和李幸在庭院里玩儿,
两家已经很熟了,李幸看到刘雪芳都知道叫人,含糊不清道:“姨,大姨……”
刘雪芳在人前几乎就没露过笑脸,在单位上也一直是板着一张脸,女同事还好些,男同事基本上没说过话。
似乎只有这样,才符合她烈士遗孀的身份……
但对上一直热心帮衬她和儿子张国庆的李源一家子,她就亲近的太多了。
上前将李幸抱起笑道:“小汤圆,大姨看看,又重了些,真不错!”
刘雪芳相貌很不错,或许是常年冷脸的缘故,连眼角的鱼尾纹都没有,总之李幸很喜欢这个大姨,抱上咯咯直笑。
刘雪芳抱着李幸,和娄秀点头招呼了下,又问娄晓娥道:“晓娥,什么事呀,我刚下班,就急急被叫了过来。”
娄晓娥笑的神秘,道:“别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刘雪芳笑骂道:“还神神叨叨的!”说着她打量起这座小院来,道:“这就是源子他师父借他的小院啊?我没来过,国庆倒是没少来。每回源子侄子侄女过来,都叫国庆来。我本不想让他来,你们一家相聚,他一个外人掺和什么?孩子大了,不听我的话了。”
娄晓娥笑弯了眼,道:“雪芳姐,国庆没跟您说?源子早收他当干儿子了,所以不算外人。”
刘雪芳没好气道:“现在可不兴这个!”
娄秀看着张国庆静静的站一边,笑眯眯的挑着眉头逗李幸玩儿,她笑道:“国庆的性子很好,源子很喜欢,说他在逆境中,也始终保持乐观向上的态度,很有胸怀,将来能成大事。”
刘雪芳看了眼有些害羞但还是抬着头乐呵呵的儿子,摇头道:“哪有说的那么好,我看就是脸皮厚。”
张国庆也不生气,只是乐呵呵。
娄晓娥抱不平,道:“才不是呢,国庆多好啊。我婆婆家那边的孩子,都特别喜欢他。”
刘雪芳摇头道:“学习不好,什么也白搭。”
她这儿子,真的事事顺心,只要别谈学习。
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可就是学习不好,让她操碎了心。
娄晓娥道:“源子说了,上学的目的,除了学习科学知识外,更重要的是为了明事理。国庆虽然学习不好,可他懂事啊,不能只看坏处。”
刘雪芳不能苟同,道:“学习不好,考不上中专、高中,将来能做什么?就他这样,当窝脖儿人家都不要!”
张国庆低下了头,娄晓娥笑道:“没事,只要他在用功,继续保持这样的性格,继续懂事孝顺母亲,源子说了,将来的事他来安排。”
刘雪芳又感动又好气:“当孩子的面说这些,他往后更不好好学了!做人怎么能指望别人?连父母都帮衬不上,只能靠自己!”
张国庆看着刘雪芳笑眯眯道:“妈,我听您的。”
刘雪芳白了一眼,道:“你听我的?听我的才考那么几分!”
张国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刘雪芳又叹息一声,对娄秀道:“也不能都怪他,是我们家的情况影响了他。他爸爸牺牲的那年,他正好上学。那阵我生了一场大病,他才几岁,就开始照顾我。去学校报道什么的,都是他自己去的。还没八仙桌高,放学了就急着往家跑,给我生火烧水做饭,哪有心思学习?那场病我本来是坚持不下来的,可看着儿子这样,就硬咬着牙坚持过来了。”
娄晓娥和娄秀闻言都唏嘘不已,张国庆脸上的笑容都淡了些。
烈士的儿子当然是光荣的,学校、街道都表扬。
可是,烈士家庭的苦难,知道的人却不多。
好在,最难的时候已经挺过去了……
本来这三年他家要比其他人家更难些,万幸一大妈把干爸领到家里去了。
之后每月,干爸都会去他家坐坐,帮衬些钱粮盐柴什么的。
还不许不要,因为不止他一家有。
在张国庆心里,他父亲自然是天下最伟大的人。
其次就是他干爸了。
或许,就是他爸爸在天英灵,保佑着他和妈妈遇到了干爸……
“饭菜都弄好了,快去洗手,准备给寿星公过寿咯!”
李源身上还系着围巾,手里端着一盘香喷喷的芙蓉鸡片,从厨房走出来大声笑道。
刘雪芳先是一愣,随后眼看着眉头霎时竖了起来,一脸寒霜的扭头看向儿子,一手指向了他。
张国庆是熟悉母亲的,知道这个姿势是他妈潜意识里在丈量距离,也是出手的前兆,但他没躲,还是一脸笑眯眯,往前凑了凑,道:“妈,今儿是您三十寿辰,儿子借干爸的光,给您过个生儿。您别生气了,等明儿再教训我。”
娄晓娥看出不对劲来,先一步拉开张国庆,对刘雪芳嗔怪道:“教训什么呀,雪芳姐,我一直以为您拿我和源子当自家人呢,怎么这么见外嘛?”
李源倒是看的开,乐呵呵道:“让她打让她打,老娘打儿子有什么可拉的?等国庆一百岁,他娘一百二的时候,还这么打,那就是人间最大的福气!”
娄秀目光里泛着欣赏和喜色,她发现李源的一些想法,真的很有趣,也很精彩。
连暴怒中的刘雪芳都心软了,她看着李源无奈道:“源子,你也是当父亲的人了,汤圆都这么大了,怎么还纵着国庆胡来?现在是什么时候,老百姓连棒子面窝头都吃不起了,海子里都没有肉吃,国庆求你,你就弄来这些?
这得花多大的力气,要付出多大的代价?眼下谁舍得吃这些……
你们还夸他懂事,他懂事个屁啊!看回去后我不狠狠收拾他!”
越说越冒火,李幸都有些害怕了,挣扎着从她怀里下来。
刘雪芳忙又换了脸色,哄了两声,把李幸放下来。
李幸迈着小腿跑到娄秀腿边抱住,然后小心的看着暴走的大姨……
经过这么一打岔,气氛反倒缓和了些,李源“嫌弃”道:“行啦雪芳姐!没费什么力气……今年我家里农村那边,情况稍微好转了些。有压水井嘛,粮食虽然还是不够吃,但也不至于那么难。我二哥在山里打了只羊和兔子,偷偷给我送来了。就算没这出,我和娥子都在商量着给您家里送一些过去。
正巧,国庆说您快过生日了,我一听就乐了,咱们不刚好可以找个由子大吃一顿?要不是因为这,不年不节的,我们还真不好意思吃肉。所以,大家彼此托福托福吧。多大点事,您这喊打喊杀的……”
刘雪芳深吸一口气,看着李源认真道:“源子,你不能看着国庆的父亲死在战场上了,就这样惯着他。你已经帮我们家太多了,他居然还这么不知轻重,没有羞耻……”
“诶诶……”
李源打断道:“张大哥牺牲在战场上,我只有敬重的份儿,所以给您看病不要钱。但我看国庆喜欢那是另外的缘分,这孩子是真好,汤圆要是能有这样的性格,也这么懂事,那我做梦都能笑醒。所以您啊,往后少提这茬儿,这不挑拨我们爷俩之间的感情么?国庆可是我干儿子,是吧国庆?”
张国庆嘿嘿笑着点点头,叫了声:“谢谢干爸!”
李源道:“行了,给你老娘磕个头,让她别生气了。本来是惊喜来着,就她瞎较真儿。就算真麻烦到我了,往后也有你来还人情嘛,是不是?”
刘雪芳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老娘?
如今她心里李源跟亲兄弟一样,就是有时候不大靠谱。
张国庆乐,跪着给刘雪芳磕了个头,道:“妈,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看着儿子那张懂事的脸,刘雪芳嘴巴动了动,却忽地发现嗓子哽的说不出话来,扭过头去深呼吸了口,到底还是没坚强到底……
……
等他们娘俩吃完饭李源还给打包了两个菜回家后,李源也带着妻儿和大姨子回了北新仓家里。
娄晓娥先送李幸到里面睡觉,娄秀则问李源道:“你怎么对人这么好?看的我都感动了。”
李源笑道:“国庆爷爷也是我的师父,压箱底的绝学都教给我了。真传值万金,我这才做了多少?更别说,国庆的父亲为国征战,牺牲在了异国他乡,连尸骨都没能回来。做人还是要讲良心,所以我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娄秀笑道:“要是有一天,雪芳姐发现你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公公……那你怎么办?她会不会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她性格这么烈,说不定也会揍你。”
李源嘿嘿乐道:“哪还等她发现啊,等明年转好后,她就能听说我给汤圆寻了个拳脚师父。再往后,那就都是缘分了。而且我帮衬了那么多烈属,她只是其中一个。总不能怀疑我什么吧?说不定还能解开她的心结,让他们一家团聚。”
看着他眉飞色舞的得意模样,娄秀忍俊不禁道:“你啊,把人卖了别人还得帮你数钱呢,太精了!”
李源宽慰道:“三姐放心,肯定不会卖你的。”
娄晓娥从里面走出来笑道:“那当然,我姐姐这么好,你舍得卖?”
娄秀俏脸大红,羞恼道:“说什么呢?”
娄晓娥忙笑道:“我的意思是说,汤圆那么喜欢大姨,就喜欢跟着你。有你在汤圆吃的好睡的也好……源子还指着你照顾汤圆呢,肯定舍不得卖掉。”李源哈哈直乐。
娄秀白了两人一眼,不理会了,转身走人。
等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娄晓娥抱住李源,娇憨笑道:“你对雪芳姐和国庆真好,对师父也好,对我爸妈和我姐姐也好。源子,你真是个好人。”
李源抚了抚她的头发,道:“无非是将心比心罢了。你别情人眼里出西施,只看到我的好,也要看到她们身上的优点。雪芳姐很不容易,孤身一人带着国庆,熬了这么些年。她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但为母则强,为了儿子,她咬牙坚持下来了。假如有一天,我被调去出差了,你能像雪芳姐一样,好好带我们的儿子吗?”
娄晓娥吓了一跳,不过随即明白,李源说的是假如,她微微扬起下巴,道:“我一定也可以!”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