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棠听完元琅的陈述后,不觉有些惊讶。
没想到水方栎懂得这么多,差点就因为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害了谷主。
不过好在墨则深派人盯着那两个小厮,否则一定会闹出人命的。
好在知道得比较及时,一切都来得及。
陆清棠没有声张,只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在吃完晚饭后照例去给水方野做检查。
水云川去休息了,晚上是花老夫人和水星月看着水方野。
陆清棠检查完毕后,便坐下来。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故意没有关门,好让水方栎放松警惕,否则他一定会疑心的。
房间里烛光摇曳,陆清棠压低声响,小声对她们母女说:“今天下午墨则深的人在谷内抓到两个小厮,他们在谷内四处打听消息,将其告诉谷主的二弟。”
水星月和花老夫人对视了一眼,又听见水星月开口问:“我二叔在怎么了,他打听消息做什么,他想知道什么?”
花老夫人也皱起眉头,“难不成他还在惦记着谷主之位?”
陆清棠很赞同老夫人的话。
水方栎从一开始的上蹿下跳,到现在明目张胆地打听消息,无非为的就是药王谷谷主一位。
然而按照先谷主的遗嘱,需得水方野死后,水方栎才有资格继承。
对于这份漏洞百出的遗嘱,陆清棠表示很不赞同。
这很明显给了水方栎一个天大的机会,让他陷害谷主。
不过好在这些舅舅们很争气,一个个的全都是地位颇高的能人,这才让水方栎放弃了那些歪心思。
然而,他心里仍旧惦记这个位置,或者说,他心有不甘。说不准他每天在家,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诅咒水方野死。
老太爷也真是有意思……
不过话说回来,这都是人家家事,即便她身为药王谷的外孙女,也只能是个亲戚,比不得人家亲孙子和亲孙女。
心里这样想着,陆清棠便对花老夫人说:“你说的我不清楚,我只是个大夫,负责治病而已。我只想说白天我叮嘱水星月的话让那两个小厮听见了,那两个小厮回去告诉水方栎,你们猜水方栎怎么说来着?”
花老夫人和水星月再次对视了一下,水星月开口道:“我二叔怎么说?”
陆清棠笑了笑,便道:“他说回头回来劝你们给谷主喂点水,或者喂点吃食。”
花老夫人有些茫然,“喂饭或者喂水会有什么问题吗?”
一旁的水星月也跟着附和起来,“对呀,有什么问题,白天我光顾着听你说了,也没想起来问,究竟为什么不能在治疗前喂水喂饭,有什么危险吗?”
陆清棠便对她们说:“我的治疗方案是开刀,既然开刀就要用麻沸散之类的麻醉药物,但他们普遍都有一个共性,就是会导致胃部放松,如此便会致使胃里食物反流到喉咙,堵塞呼吸道,导致病人窒息。”
花老夫人和水星月齐齐点头,水星月便又问:“那二叔是想和你反着来,让我们给我爹喂东西,导致我爹……”
她的话没说完,一脸惊恐地转过脸,又对花老夫人说:“娘,二叔怎么能这样,爹和他可是亲骨肉,他怎么能这样!”
花老夫人冷笑了一下,用手抚摸着女儿白嫩的脸颊,“这就是一个在告诫你,并不是所有的亲情都可靠,也并不是所有的陌生人都是冷血心肠,为人处世最重要的还是一颗心。”
水星月很是乖巧地点点头,眼圈瞬间泛红,“娘,以后我再也不任性了,我会留在你和爹的身边一直都乖乖的,再也不离开你们了。等爹好了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就去游山玩水,去你们年轻时候想去的地方。”
花老夫人点点头,满眼都是温柔和宠溺。
陆清棠被这一幕感动了。
她也曾经幻想过带着孩子,和墨则深一起去桃源深处隐居,她很喜欢那种恬淡祥和的地方。
只不过,他王爷的身份注定他这辈子都无法得到自由,这种事情也就只能幻想一下。或许到了晚年,他卸去了一身的枷锁,说不定就可以实现梦想了。
但一想到自己满头花白和一个牙齿掉光的老头一起四处游玩,那画面似乎不太美好。
她撇撇嘴,收回了思绪,又听花老夫人说:“王妃,你想怎么处理这件事呢?是直接把水方栎抓住,还是另有打算?”
听花老夫人提到重点,陆清棠方才笑了笑。
她开口道:“老夫人心里跟明镜似的,这种事即便抓住他,他也会有千百种话对付我们,甚至反咬我一口。对于小人,如果不能做到一击而毙,便会是打草惊蛇。我们现在要做的很简单,就是顺应他的想法,来一个将计就计,好让他自食恶果。”
“当然,我们不能来真的,这会要人命的,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误以为我们上了当。只是,我还是那句话,治疗的过程我没有十成把握,但事在人为。你们若是愿意让水方栎付出代价,我也会配合你们行事,最终的决定权在你们手中。”
说着,陆清棠站起身,“我先走了,你们先考虑一下吧,我得回去陪孩子们睡觉了。”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房间内,母女俩互相看了一眼。
水星月率先开口道:“娘,如果王妃说的话是真的,那二叔就太可怕了,这件事我们不能放过他。”
花老夫人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月儿,这次我也不打算就这么算了,一忍再忍便无需再忍。”
水星月见状便道:“那好,明天早上我来应对二叔,让他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花老夫人微笑着看向女儿,满眼都是笑意,她转过脸握住床上熟睡的老人的手,感叹道:“咱们的女儿懂事了,你快好好起来吧,她还要带我们一起去游山玩水呢,你要是不醒来我们就不带你去咯。”
……
第二天清早,水星月早早地就来到了水方野的房间。
为他擦洗手和脸,又为他洗了脚。
只可惜不能吃东西,否则她真得把爹爹喂得饱饱的。
这时候,房门被敲响了,她习惯性地问一句,“谁呀。”
房门外传来老者的声音,“月丫头,是我,二叔。”
听到这里,水星月心内徒然一紧,他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