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进刑房的门,纪无轩便听到董成斌的惨叫声。
他下意识不敢进这间屋子,可此时的他万分虚弱,哪里是余白和元琅两个青壮年的对手,一人揪着他的衣领子,一人拽着他的胳膊,生拉硬拽似的拖进刑房。
然后猛地摔在地上,元琅负手立在一边,而余白则转身离开。
摔倒在地的纪无轩便看见老虎凳上头的董成斌,旁边还坐着墨则深。
董成斌的脚下被塞了三四块砖头,疼得他面色惨白,浑身是汗,整个人都虚脱了。
纪无轩被硬生生摔在地上,骨头差点没摔断了。
他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听见座上的墨则深开口了,“再给董驸马加一块砖。”
“是!”
身旁的侍卫应声,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砖。
他刚要把砖头垫在董成斌的脚下,董成斌便晕了过去。
侍卫有些茫然地看向墨则深,等待着指令。
墨则深摆摆手,“既然董驸马不行了,那就给带下去吧。”
他笑得十分玩味,让坐在地上的纪无轩禁不住瞪大了双眼。
两三个侍卫把“晕倒”的董成斌解开绳索,抬到一旁屏风后头的床上。
一碰到床,董成斌立马睁开眼,两个侍卫冲躬身行了一礼,然后退出屏风回到墨则深面前。
墨则深回头抬眸看向坐在地上的纪无轩,笑道:“那不如就二叔来上吧,可不能让本王的刑具闲着,闲着可就要生锈了。”
他笑得十分玩味,眸中的阴冷让纪无轩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再看向老虎凳上的那滩血,头皮一阵发麻。
他现在也顾不得饥肠辘辘的肚子,连忙给墨则深跪下,“求宸王饶了我吧,小人真的是被冤枉的,这些全都是董成斌教唆的我,我怎么会对付我大哥呢……”
虽然害怕,但他脑子还是清醒的。
目前的他和陛下还有联系,墨则深也不敢要他的命,否则早就杀了。
纪无痕是他大哥,看在一母同胞的面子上怎么也能饶他一命,但他若是承认了自己的行为,那纪无痕也会要了他的命的。纪无痕可不像墨则深那么有顾虑,还能考虑朝廷,逼急了,说不定他就真的反了。
所以,他现在一定不能承认自己的行为,哪怕将这盆脏水全泼到董成斌的头上。
而现在昏迷的董成斌也没办法反驳,只能任由他胡说八道。
纪无轩抬眼看向墨则深,“董成斌恨你害死了他的公主,对你怀恨在心,所以才与我设计了这么一出,但我们是一家人,自家人怎么会害自家人呢?”
墨则深没有说话,伸手端起一旁的茶杯慢悠悠地喝起了茶。
他明白接下来纪无轩想要说什么,只是这话他现在不想听,他在等另外一人。
此时的余白已经将方荃带出房间,从刑房后门带进去。一进门便是一道屏风,屏风的床上趴着浑身皮开肉绽的董成斌,屏风前,墨则深正在喝茶。
墨则深喝完杯子中的茶,听闻屏风后的动静,便将手里的茶杯放在旁边的案几上。
他挺直腰杆,坐起了身子,抬眸看向面前的纪无轩。
他笑了笑,冷声道:“纪无轩,你可真是花言巧语,若不是本王赶回镇南王府拿落下的东西,否则镇南王府岂不是要被你一锅端了!”
纪无轩连忙摆手,“不是的,我没有!”
他的喉咙往下咽了咽,眼睛打着转,“宸王殿下,直到方荃那些人是怎么倒下的,那都是我!我给他们吃的肉里头下了药,好让他们拿不动兵器。我怎么能让外人打我的大哥呢,这都是让董成斌给逼的。”
纪无轩的话音刚落,墨则深便听闻背后传来咚咚咚的动静。
他的嘴角冷撇了一下,继续看向纪无轩,开口道:“董成斌能威胁你?强龙如何能压地头蛇?且不论你和董成斌都是深得我父皇的信任,单凭你镇南王二弟的身份,旁人怎么敢动你!”
纪无轩眼睛转了转,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宸王殿下,还不是因为有些私事让他知道了,捏住了我的把柄。”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其实和徐令姝有一些暧昧的关系,无意间让他知道了,我妻子身体不好,要是知道了这些事一定会和我闹,我儿女都这么大了,不想弄得人尽皆知。所以我就只好受他的胁迫,要不然也不会冒着危险收留他。”
他一副真诚的模样,说起话来抑扬顿挫,十分有感情,若是不知情的人说不定就信了。
墨则深在心内冷笑了一下,他冷声道:“就算是你说的是真的,可董成斌根本就不承认,本王究竟该信谁?还有,本王就不明白了,方荃吃的肉是前天,怎么会在昨天才拉肚子?”
这一点让他感到好奇。
明明那些泻药是陆清棠让董成斌下的,怎么他反倒主动承认了,不仅仅是好奇,墨则深还有些懵。
纪无轩比他想象中的要狡猾得多,原本他还得以为要跟他迂回一段时间,才能将他诓骗进去,没想到这就自己承认了?
难不成是董成斌的苦肉计把他吓着了,他吓得都开始胡言乱语了,不过瞧着神情状态并无异常。
他看向纪无轩,等待着他口中的答案。
纪无轩一副谄媚小人的模样,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满脸陪笑道:“王爷,我其实我知道药王谷有一种药,吃完了十二个时辰以后才会生效,为了不让董成斌起疑心,我就只好这样做。”
“而且,方荃这个人一向都听董成斌的,董成斌之所以这么嚣张也完全是因为方荃的助力,说不定他们之间还会有别的勾结,请王爷明察!”
他说着,满眼笑意地看着墨则深,眼眸不住地打量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察觉出反应。
在梦里,他墨则深说的就是这些话,墨则深听完以后上了当,不仅放了他,反而毕恭毕敬的。
只是不知现实和梦境到底是相反还是相同的,他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