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来,围浮枫叶最多的是玉池枫榜,其中黄色的常务最多。其它的或多或少有些,唯独百象峰孤零零的一片紫色叶子,而且叶面没有半字描述。云骞在外围游转的一阵,只看到一位年轻弟子查看了那片叶子,最后茫然地走开了。
云骞心下好奇,便跟上了那位弟子,施礼道:“见过师兄,我是昨日入门的弟子云骞,今天首次领取事务,但发现百象枫榜没有一点描述,可是为何?”
那位弟子看到一个年纪比自己还要大些的人叫自己师兄,笑意满盈地回道:“云兄客气,我其实也是前些日才入门的……哎?”,他偶然发现云骞有些面熟,疑惑地问道:“云兄可是认识地文峰苗玉楼前辈?”
云骞看此人面善:“确实与苗前辈有过一面之缘,只是不知师兄为何知晓?”
那名弟子立刻恭敬了许多:“原来是云师兄,您贵人多忘事。大半月前,我与云师兄同在紫枫观测验资质,当时苗前辈也在场。”
当日测试资质时,苗玉楼身后确实站了一个观童,只不过云骞并未细看:“确有此事,原来师兄是当日那位资质超凡的弟子,真是有缘的很,不知师兄如何称呼?”
一谈及资质,他脸上得意渐显,口上依旧谦逊道:“我叫封太,可不敢妄自称大,云师兄能认识苗前辈这样的大能,按照资历,理当我称您为师兄。”
云骞解释道:“封师兄误会了,我与苗前辈并无关系,只不过受人委托,为人带了句消息。苗前辈念我劳苦,才留我在玉池峰修行。”
封太笑道:“云师兄莫要说笑,当日我可是目送前辈离去的,亲眼见前辈领着您的手腕飞入山宗,神色激动非常。我都被落在了紫枫观,着实让我艳羡了许久。”
云骞当时昏迷,并不知道进山的细情,经他一讲才了然于心。至于神色激动地领他飞行,哼:“既如此,我便称呼师弟了。封师弟可是也在选领事务?”
封太喜道:“云师兄明鉴,我等无有出身,只能多付些劳苦,才能换取灵晶。之前我已经选了一份,只不过收获了了,所以准备再选一份。师兄既然有苗前辈照拂,为何还要在这些事务上浪费精力?”
云骞发现他一直把话锋引向苗玉楼,无奈回道“封师弟莫要取笑了,我资质低微,出身更是无名,苗前辈能将我留在玉池峰已是大恩大德,又哪里来的照拂。现下急着找寻事务,还请封师弟指点一二。”
封太以为云骞在刻意隐瞒,递了个会意的眼神:“云师兄不如与我同选事务,互相帮衬。对了我住在戊十九,师兄住在哪里,我之前没碰到过你。”
“我住在庚六,昨天才进来的。”云骞询问道。
封太疑惑道:“那云师兄为何这么着急,不再适应几日。”
云骞想起来就郁闷,索性岔开了话题:“师弟选了何种事务?”
封太苦笑道:“说是选,其实就是师兄师姐们剩下的,报酬低得很。我之前领的是为药园松土修篱,还有些搬运的体力活,连浇水都不让碰。只能等干了半年后才能进行药草培植。这几日一直想多领个事务,比如都厨帮工或者日常巡山之类的。”
“那方才也是在找事务?”云骞疑惑指向百象枫榜的那张枫叶。
“师兄玩笑,那可是紫枫级的事务,哪是我这种新入门的能担任的,方才一时好奇看了一下,没看出什么名堂,就是一片普通的叶子。”封太边说边引着云骞走向玉池枫榜:“师兄若想选取事务,还是抓紧些,虽然报酬低的会留在最后,但免不了如我这般身兼多职的,竞争也是不小。”
云骞之前草草看过了一些,现下有人指点,自然不会放过时机。
去了些十分辛苦的事务,封太最后选了一份玉池峰午后巡检的事务。而云骞有王九翎的指点,本想选一份炼器堂分类矿石的事务,也算他比较熟悉的鉴物一类,但被人抢先拿去了,只能寻其次选了计相堂在山间摘捡枫木枝叶的事务。
枫叶是五丈红的叶子,枫榜的周围浮动的叶子便是由它们炼制的,而且还能配药。枝干则可提取香脂,只不过对年份会有要求。
其实这些事务都会有外事弟子担任,也就是未能通过三门测试,选择留在山中生活的弟子。只是紫叶需求颇大,所以每逢冬日会由计相堂设职,让入门弟子进山摘捡补充。报酬每半月结算,或是灵晶一枚,或是一月的苏谷丹。多出的可以额外换取。
云骞之前在山中生活过,熟悉爬树捡枝的事情,加上身体尚未康复,算得上比较合适的事务。学着封太将漂浮的叶子抓了下来,没想到一时脱手,叶子再次飞了回去。他好奇地又试了两次,果然每次都会飞到原来的位置,像是有看不见的丝线牵扯一般。
封太看周围有人渐渐发笑,觉得有些丢脸:“师兄,别玩了,正事要紧。”
云骞嘿笑着抓住叶子跟他走进历馆。此时比较清净,负责的三人中,两位女弟子主管接待备录,属于比较繁忙的事务。年纪稍长的男弟子清闲了许多。偶尔执起紫笔,点着莹蓝的墨粉,在枫叶上书写简述,随后一松,叶子便飞出门外,浮在了枫榜周围。
封太担心云骞把刚写好的叶子抓下来,刻意挡在了左侧。好在很快轮到二人,封太熟练地将属佩和枫叶递给女执:“见过师姐,我想领取巡检事务。”
女执似乎认识封太,面容和煦地将属佩放在石书上,又将枫叶压在了另一页。随后紫笔一挥,明蓝的字迹瞬间化作一层莹粉,被她倒进了一旁石盒,叶子也平静了下来。
云骞学着将两件东西交给了另一位:“见过师姐,我叫云骞,想领取摘捡枫材的事务。”
女执行止从容,但看了石书后问道:“师弟是昨日才入门的?”
这一句,不止身旁的同伴诧异,连着排队的弟子们也有些异样。云骞不知所谓:“是如此,还请师姐多多关照。”
“哪里的话,应该是师弟关照我才是”,女执显得十分客气,麻利地录好事务后,把属佩递给了云骞:“我叫尔蕾,四层修为,住在丙十三,师弟若需帮助可以来找我。”
云骞觉得玉池峰的弟子们似乎格外的友善,欣喜道:“多谢师姐,改日定当拜访。”
尔蕾承应,还想多说几句,负责执笔的男子不满,转紫笔胡乱扫了起来。尔蕾不愿刺激于他,只好摆了摆步摇,客气地送走了云骞。
临走时,云骞与男子未有对视,但他的面色不喜,云骞还是瞥到了。
出门,到历馆旁的兑仓领取背筐和柴刀后,云骞询问封太道:“封师弟,为何他们看到咱俩新入门的会如此客气?”
封太不无得意:“云师兄,你可知本宗每次招收弟子有五年的期限?”
云骞不置可否。
封太压低了声音说道:“定期举行的招收标准很低,一般灵根不是太差的都会被选进入门弟子。但若是没能赶上的呢?”
“如你我这般?”云骞回道。
封太摆摆手:“只是如师兄这般,我是借了师兄的光。能在其它时间入门的,一般两种情形,一是天赋异禀的奇才,可遇不可求,宗门自然不会放过,甚至收为真传弟子,跳过三门。另一种,是有高人推荐或是有家族势力的,对宗门帮助甚大,也会收入门下。不论哪一种,普通弟子若能攀上关系,自然会有些帮助。最差的也不能惹厌,免得日后徒增艰难。”
话已至此,封太不好再多说下去。其实在云骞来紫枫观之前,他便已知道了自己的灵根资质,无奈错过了入选之日,只能再等三年。但没有法门修炼,三年的荒废,足以让他比同期差上一大截。
所以观主才借着苗玉楼到临的机会,重启测试,让自己免去三年的蹉跎。虽然资质的确比云骞好上不少,但绝达不到天赋异禀的地步,因此才会有此一说。
“哦”,云骞点头恍悟:原来仙家也脱不了世俗。
……
半月后,兑仓
云骞抱着两捆木枝跑了进来,身后还背着满满一筐枫叶:“蔡师兄,我急着去讲馆,麻烦你快些。”
蔡季平慵懒地抹着拉碴的胡子:“七成。”
“行,七成就七成”,云骞早有预想,干脆地交出属佩。
“啧,你们总觉得我诚心克扣,不想想我上面也是有人管着的。”蔡季平一边打开石书,一边叨咕。
云骞笑着而不语,从怀里掏出了一粒小指尖大的花珀,装作不经意地在石案上滚来滚去。
“什么东西?”蔡季平抬头阖上石书。
“三瓶苏谷丹”,云骞开口道。
蔡季平把属佩丢给云骞:“想疯了吧。”
云骞捏起花珀,哈了一口气:“五瓶。最近听说,李佩师姐最喜欢花珀。”
蔡季平神色一动:“真的?”
“是女的都喜欢”,云骞肯定道。
蔡季平面无表情地回道:“哼,一瓶,算你九成往后。”
云骞将花珀收进怀里,喃喃道:“七瓶。我虽然没有法力,但有手艺,想着是不是磨个指链更好些。”
“怎么还涨”,蔡季平皱眉取了三瓶苏谷丹,接着伸手讨要花珀。
云骞却不满道:“还有一瓶是我的报酬呢。”
“都算在里面了,爱要不要”,蔡季平一副不再搭理的模样。
云骞摇着头,把花珀递给了蔡季平,手里还多出了一根金色的线绳:“李佩师姐每日培土,指链碍事,做成手链吧。”。
临走时,嘴里还不住地嘟囔:“两颗灵晶买的线绳,就这么送人了,啧啧。”忽地脑袋被东西砸了一下,低头看是一枚灵晶。
蔡季平啐道:“看你那穷样,哪来的灵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