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絮下意识看向跪倒在旁的陆夫人,见她还在垂着头哭泣,不知道刚才是否看到些什么不该看的。
这个李云兴,实在是太大胆了,平时在无人处动手动脚也就算了,如今陆夫人还在这里,而且就在不远处跪着,他居然做出那副举动来,落在旁人眼里,他知不知道这是多大的祸端?
“太子不要胡说,现在是陆夫人向你求情放出陆大人,陆夫人说的有理有据,杨廷和本就没有任何理由捉拿陆大人,又问了几日,确实应该将人放出来了,太子莫要转移话题。”
陆夫人听到这,哭声更大了些,颇有一种孟姜女哭长城的气势。
李云兴有些烦躁的闭一闭眼。
“陆夫人先冷静一下,此事我并不了解,我将杨廷和封为特使监察,就是让他全权处理此事,若是他真有做的不妥之处,过后我自会处罚他,若他真的不慎让陆大人丢了性命,那就罚他一命抵一命,陆夫人尽管放心,只要陆大人是无辜的,杨廷和不敢对他如何。”
陆夫人脸上的表情一僵,她放心什么放心,那杨廷和就像一只疯狗一样,咬住谁就不肯松手,而且她早就从柳大人和贤王那里得知,杨廷和就是太子的手下,即便他最后调查不出什么,太子也会保他。
“殿下这是要我们老陆的命啊!臣妇虽然是一个妇道人家,但也听说了那杨廷和直接在牢狱之中放话说,就算我家老陆死了,他也敢一命赔一命,所以他这根本不是在调查土豆之事,他分明是借此机会泄私愤,他记恨着之前我家老陆抓他一事,殿下千万不可被他蒙蔽了。”
李云兴闻言哦了一声,有些奇怪的看向陆夫人。
“从刚刚起我就在好奇,你一口一个杨廷和在用刑,又说他亲口说一命抵一命,你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怎会对禁军军营牢狱中发生之事如此了解,莫非是在军营牢狱之中安插眼线,或者陆沉廷尉府的势力手眼通天,将手伸到禁军军营牢狱之中,那我倒要好好考虑一下,陆沉究竟想要做什么了。”
陆夫人被李云兴的话吓得直接瘫倒在地上,愣愣的抬起头,就看到李云兴目光紧紧盯着她,柳如絮倒是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悦。
她虽是一个妇道人家,但也知晓有些事情的厉害,若真承认陆沉在禁军军营中安插势力,普通臣子将手伸到皇城军中,罪同造反,若真是担下了这个罪责,别说是陆沉了,怕是要连株连九族,连她与儿女们都跑不了。
她本意是想要救陆沉出来,可不想把自己也搭进去,尤其是自己还有一双儿女,所以绝对不能认下此事。
可她又嘴笨,眼下像是被逼到绝路之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浑身冷汗都出来了,急切的辩解道。
“臣妇没有,陆沉也没有,就算是借给我们天大的胆子,我们也不敢在禁军军营中安插眼线,求太子明鉴,臣妇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听人所说,并不知晓是否发生此事。”
李云兴就等着她这番话,听到此话,向后靠在椅背上,扯了扯嘴角,眼底都是冷意。
“那也就是说,你不过道听途说而已,就觉得杨大人随意对陆沉用刑,又跑到我这里诬告杨大人,是这个意思吗?”
陆夫人脸色铁青,她如今哪里不清楚,太子殿下是给她挖了一个坑,并且指挥着她往里跳,她偏偏是个蠢笨的,被柳仲卿和戚鸣那两个糟老头子一哄,跑到这儿来出头,被人利用,又反而跳入太子殿下设下的陷阱。
难怪刚刚皇后娘娘露出不悦的神情,她若是不承认在军营中安插眼线,便要承认诬告。
她还想挣扎一番。
“臣妇虽是听说,但听说是禁军军营中掌管牢狱的士兵们传出来的,所以才会一时昏了头,相信这些胡话,若是士兵们传出来的,十有是真……”
李云兴只是淡淡的打断她。
“你说是士兵们传出来的,你可晓得是谁说的此话?谁人敢乱传军中机密?他又是对谁所说?他为何要对那人说牢狱中发生的事,难道他是那人的眼线?你又是怎么听说此事?你可敢将这两个人拉出来对峙?”
陆夫人是彻底苦了脸,合着她不承认陆沉在军营中安插眼线,便要推出另一个安插眼线之人,而且也要将那个眼线揪出来,太子殿下是根本没有给她活路。
此时,陆夫人总算冷静了下来,与株连九族相比,诬告未产生实质伤害,只有打个几板子的惩处,她衡量一番已经决定认下诬告这个罪责。
“回殿下,臣妇只是出门逛街时,随口听到街边两个妇人议论。”
李云兴哼笑一声,神情中满是不屑。
“也就是说街头两个妇人随意议论的话,你便将其当做真话,反过来状告杨大人,还四处向周围百姓哭诉此事,恶意抹黑杨大人在百姓们心中的形象,如此诬告,一个朝廷命官,无中生有,颠倒黑白,你可知罪?”
陆夫人心头一颤,吓得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还请殿下恕罪,臣妇只是夫君被抓,一时间乱了心神,又错信谣言,所以才会做出这等诬告之事,还请殿下念在臣妇一介女流又无主见的份上,饶恕臣妇。”
柳如絮跟着叹了口气,她看了好一会儿热闹,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蠢笨妇人一步步掉入李云兴设下的陷阱,不能再让这人说下去了,不然一会儿说不上又会透出什么事情来。
“太子,陆夫人说的对,陆大人被抓,几日都未见音信,她与陆大人少年夫妻,情谊非比寻常,此时难免乱了方寸,所以才会听信谣言,做了错事,她既已经知错了,殿下就念在陆大人如今还在牢狱之中的份上,饶过她吧。”
李云兴笑眯眯的看向柳如絮。
“既然皇后娘娘都主动替她求情,我又怎么会那么狠心拒绝皇后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