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论调起的还真是大,他说要为了百姓讨公道,若是他们阻止他,岂不就是不给百姓公道。
柳仲卿这么多年朝堂经验,哪里会怕这顶大帽子,闻言只是冷笑。
“你说的好听,若是要为百姓讨公道,不去好好查查你的别院为何会被江湖匪贼攻破火烧,结果跑到陆道人这里耍威风,难不成就因为陆大人曾怀疑你的院子进过贼匪便有罪,我知道之前陆大人曾抓过你,你心有怨气,所以想要报复,可不该借着此事的由头,更不该让众多百姓蒙在鼓里,成为你的利刃。”
好一通祸水东引,他特意提出在李云兴去往东南大军调兵围剿匈奴之时,廷尉府曾在杨廷和家中井里搜刮出大量金银,怀疑此人贪赃枉法,虽然后续等太子回来便将此事澄清了,但难免杨廷和不会心中记恨,借着这个由头来找陆沉麻烦。
杨廷和终究段位太低,没想到竟三言两语将自己给拐了进去,有心想要解释什么,一旁的禁军拦了一下,低声说道。
“杨大人莫要被他们带偏,纠结于陆大人是否有私怨之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要调查的事。”
杨廷和果然慢慢回过神来,他差一点就被柳仲卿给带跑思路,现在百姓们是站在他这里的,他就应该咬住要调查土豆苗被烧之事,不能被他们转移了重点。
“柳大人一副好口舌,杨某自愧不如,不过我无意于向大人解释什么,现在我只想调查那些江湖贼匪幕后主使之人是谁,若是陆大人当真问心无愧,又为何不敢随我走一趟,难道陆大人是心虚不成?”
陆沉眼看着周围百姓都在盯着自己,哪里敢承认他是心虚。
他梗着脖子。
“好,为了证明清白,我可以同你走一趟,在这么多百姓的见证下,咱们可说好了,若此事查处与我无关,你却一直往我身上泼脏水,污蔑我之清白,这个罪责可不轻,你真的受得住吗?”
杨廷和转头看向柳仲卿,一字一句说道。
“我既要调查此案,自是有准备而来,若是查出此事与我所要调查之人没有关系,我们自可以去太子面前,你们可随意告我的状,不管殿下有何惩罚,我都认。”
他说的信誓旦旦,反而增加了他话中的可信度,百姓们看向陆沉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一般,断人口粮如同杀人性命,火烧土豆苗的人就是他们的生杀敌人。
陆沉被气的不轻,却只能被禁军给带走,临走之前,他看了一眼柳仲卿和戚鸣,那眼神中带着满满的威胁,他在暗示这两人必须想办法将他救出去,毕竟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柳仲卿暗暗点了下头,叫陆沉放心,也是告诫他千万不要说些不该说的,反倒是戚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甚至有些期望陆沉将柳仲卿给供出来,这俩人狗咬狗,他自能独善其身。
杨廷和将陆沉带走之后,围观的百姓们也散开了,他直接将人带到禁军营牢狱之中,陆沉在此时还一脸不屑,杨廷和这等文弱书生也不敢对他用刑。
杨廷和并不是不敢,而是之前从未对何人用过刑,他先是很和善的问陆沉究竟受谁指使,要闯郊外别院,只不过陆沉却是一副全然不合作的表情,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杨廷和有些无奈,就在这时,他旁边的禁军将人轻轻推开。
“杨大人,这老头看来是死不张口了,大人未曾见过血,用刑之事就是由我等来吧。”
他身边的几个禁军是军营之中专管刑具之人,也就是专门负责审问的,对各套刑具了如指掌,对付陆沉这样的老顽固也比较有心得,晓得这人还是朝廷命官,他们不能弄出太明面的伤口,所以挑的全是细小的钢针。
这下陆沉总不能装瞎装聋了,扭头看过去,就见几个士兵拿着钢针向自己走来,吓得连连后退,整个人都靠在墙上。
“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廷尉府的陆沉,是武皇亲封,手握武皇令牌,我看你们谁人敢对我用刑。”
几个士兵摇了摇头,他们就是负责刑讯审问的,压根不管外面的事,不管进来的是何人,只要不是武皇和太子,他们谁都敢对其用刑。
“大人,我看您还是招了吧,像您这样的人,我们见多了,根本挺不过三针,您若是现在就招了,还能少受些罪。”
陆沉此时已经悔的不行,早知道杨廷和真有胆子对他用刑,他当时绝对不会跟他走。
“我招什么招,我都说了,我当时是接到了一封密信才去郊外别院调查,根本没有任何人指使我,我跟那些江湖人士没有半点关系,我是清白的,你们若是敢对我用刑,等我出去之后见到太子殿下,绝对不会饶过你们。”
士兵们摇了摇头,拿着钢针继续往前走,陆沉见这些人根本说不通,又转头看向外面的杨廷和。
“杨廷和,你可想好了,你若真叫他们对我用刑,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杨廷和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想起太子出去打匈奴之时,还因为井中捞上来的一箱金银,也被关在牢狱之中,当时不管他怎么说自己是无辜的,廷尉府照样对他用刑,还将种种罪名加诸到他的身上。
虽然他知晓自己惹的人很多,又一直以来颇受打压,即便被调到都城,也未曾收起锋芒,料到会有被针对的一天,其实并不怎么在意,但今日见到陆沉如此,却莫名有一种风水轮流转之感。
“陆大人大可放心,殿下那里我自会请罪,就算陆大人受不了刑责死了,只要我能查出火烧土豆苗,断了众多百姓口粮的主使之人,我便是死也甘心了,今日我将我的命压在这里,几位大可以随便对陆大人用刑,不管出什么事,我一力担着。”
陆沉仿佛看疯子一样看他,虽然他从一开始就觉得此人不正常,但也没想到他竟这样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