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让赵崇杉上任,柳仲卿担心自己的政治前途受影响,所以他才会拒绝。
冯翊郡的郭孟胜是个油盐不进的老骨头,柳仲卿多次拜访也未能让他改变主意。
想到郭孟胜,柳仲卿猛然抬头,突然发现,怎么今日郭孟胜也没来上朝?
李云兴点点头,他也不同意让赵崇杉离京,都城的安危重于泰山,他不会轻易调走。
“那依照宰辅之意,谁才适合领兵出征?”
柳仲卿抿了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太子殿下,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宰辅但说无妨。”
“太子殿下,这匈奴突然发兵,可是还有其他的缘由?据下官所知,匈奴虽然多次骚扰我武朝边境,但始终没有挑起大规模的战争,为何此次突然派大军南下?其中恐怕还有隐情。”
李云兴冷笑了一下,果然柳仲卿是个老狐狸,他的话一针见血。
“宰辅的意思是,本宫应当先查明缘由,再考虑如何调遣派兵吗?”
李云兴深邃的眸子闪过了一丝厉色,他倒是要看看柳仲卿这只老狐狸究竟还想玩些什么花招。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提醒太子殿下谨慎为重。毕竟匈奴狼子野心,倘若贸然出兵,恐怕会吃大亏。”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宰辅大人说得也的确在理。”旁边的大鸿胪戚鸣也赞同的开了口。
这风口一变,众人也是立刻换了态度。
与其战,不如和。
有不少人觉得,这一战实在来的蹊跷。
但是匈奴与武朝的争斗由来已久,匈奴要的不过是一些土地城池。
如今廉湛不在,若是匆忙迎战,恐怕还会节节败退。
到时候武朝覆灭,自己的乌纱帽丢了,甚至整个家族都要遭殃。
这种事情他们可不愿意做。
不如就直接跟匈奴单于进行谈判,就像当初与楚国文斗那般,以出卖少量的城池,换取安宁。
如此,也不要费一兵一卒,就可保全了国家,又能讨价还价,何乐而不为?
柳仲卿见众人都站在自己这边,顿时松了口气。
他现在想要的就是先拖住时间,若是武朝出兵,匈奴与武朝就不得不有一战。
何况,如果真的开战,东南大营不可能坐视不管,要是让柳辰也上阵,柳仲卿是真的担心柳家会因此绝后。
“太子殿下,不如我们先向匈奴示好,与匈奴单于讲和。如此一来,也省了一场战争。”
“是呀,太子殿下,若是打仗的话,不知要耗费多少粮食物资。”
李云兴越听越觉得怒火中烧,当年父皇继位的时候,也是匈奴犯边,他亲自带着精锐士兵抵御匈奴的入侵。
但是如今父皇还未过世,这些大臣就如此惧怕匈奴,这是想要将武皇亲手打下的江山拱手送人么?
“够了,尔等休得胡言乱语。”他猛拍案桌,震慑众人。
“讲和?还没开战,便想着投降,你们这群贪生怕死之辈,怎配当朝臣!”
“武朝向来是君主强盛、文治昌隆。如今却向敌军投降,传扬出去,本宫颜面何存?你们的名声何存?武朝的威严何存?”
李云兴愤怒不已,众人被骂得低下头去,不敢吭声。
“你,太常寺协律郎,官居正八品,岁俸四十两,米四十斛。”
“你,鸿胪寺左寺丞,官居从六品,岁俸一百两,米两百斛。”
“还有你、你、你!你们各个拿得都是朝廷俸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由朝廷承担。”
“难道你们觉得这笔钱,是由我李氏皇族掏出来的么?”
“是百姓,百姓才是你们的衣食父母!”
李云兴目光森寒,一个个点名过去。
这些人,哪一个不是靠着百姓才有今天,哪一个不是靠着祖荫过日子,如今遇到这样的局面,首先想着的便是如何保住性命,却丝毫不考虑百姓的安危。
被点名的五人更是难堪不已,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他们也没料到太子会勃然大怒,还说了这种话。
“太子殿下息怒,臣等知罪,请殿下责罚。”众人齐刷刷跪了下去,诚惶诚恐的开口求饶。
“责罚?”李云兴冷笑,“你们满口的仁义道德、忠君爱国,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却畏首畏尾,本宫要你们这样的废物做何用!”
五人吓得瑟瑟发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他们也没料到太子会勃然大怒,还说了这种话。
“仅仅是责罚,怎么能够平民愤?仅仅是责罚,怎么能够堵住悠悠众口?本宫要你们五人全部辞去官职,滚出金銮殿。”
李云兴一番话让众人彻底傻眼了,一个个瞪圆了双眼,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辞官?
他们可是朝廷重臣啊,太子居然要他们辞官?!
见太子是真的动了怒,柳仲卿也无法再作壁上观,忙走到了李云兴的跟前。
“太子殿下,万万使不得!”
“宰辅这是要反驳本宫?”李云兴目光冰冷地看着柳仲卿。
“老臣绝无此意,只是太子殿下,眼前这匈奴即将大军压境,武朝正是用人之际,太子若将他们清退,恐怕更会让百姓立于水火之中。”
柳仲卿说完后,便静默下来,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李云兴,眼底划过一抹暗芒。
他不相信李云兴竟如此大胆,方才主和的人中,还有不少是七品以上的官员,太子若是如此行事,势必会激怒朝堂中的其他人,到时候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
果然,柳仲卿刚刚说完,朝堂上立刻炸开锅了。
“太子殿下,臣以为宰辅大人说得有理。太子殿下,您三思呀,千万不能因小失大。”
“是啊,太子殿下……”
啪的一声,李云兴将桌案上的茶杯直接摔在了地上,成了粉碎。
霎时间,纷乱嘈杂的朝堂顿时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众人纷纷闭了嘴,对于李云兴,他们心中有忌惮,却不怕。